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
新的蜡封完全没动过,这个信封也是一样,完全没有人关注他送走的盒子。
那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打好了基础,平日里应该也是做了个色令智昏的模样,阿臻哥也是,能说干姨他们的事,想来也是两个人互相配合的结果。
如此打算,必有不得不这般的缘故。
“新芽,把东西拿回来!”
新芽刚放进去,正准备叫她欣赏,便见她变了脸色,只要费劲地把宝石抠出来。
“怎么了?有大事吗?”
“有蹊跷。”
她把几样东西都摆在一起,连同那封信。
烛火烤,反光,信和地图都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想错了?”
新芽看她忙活来忙活去,目光在那些东西里逡巡。
“姑娘,怎么不管这个小人偶啊?”
“啊?”
是了,这小东西还没看过。
她拿起来晃一晃,没什么声音,但手感却有些异样。
一般的人偶,若是拼装而成,重量差距不会如此之大,这里头有东西。
扒掉小偶的衣服,敲了一会,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啪嗒”一声,后背开了个小门,里头有个凹槽。
“新芽,戒指。”
戒指上的宝石和凹槽正好吻合,轻轻一拧,“咔”一声,小偶中间裂了条缝,里头的东西露出一角。
楚云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摸出那寒冷而坚硬的东西。
“姑娘,这是什么啊?”
她缓了一会,才道:“别问,就当不知道。”
这家伙……
她摊开手,冰凉的物件重如千钧。
兵符。
正想着,外头缓缓明亮起来。
天狗食日快要过去了。
她犹豫了很久,将那兵符收进荷包里,又想了想,将它收进了那个小布包。
兵符……把兵符拿给她,也就是北境其实不容乐观了。
又是搜寻一番,没有什么发现。
想着,提笔回了一封信,交给昆山。
如果北境真的不安稳,那么其他的事便都要让步了。
她不觉得天狗食日能如何,可天下是那愚昧皇帝的天下,若是借题发挥扯到北境去,那才是真的内忧外患。
突发异象,都不必过多做什么,百姓自然议论纷纷。正像她说的,人总是对自己不明白的事诸多怀疑,而在此时若再发生什么人心惶惶的事,便成了上天预兆。
有心人看出了可利用的价值,民间流言四起。
有人说,上天示警,皇帝无道,请陛下罪已。
有人说,灾难将至,天子当祭祀,祈求上天相助。
皇帝怒不可遏,另一种流言却悄然萌发。
“昨日,我做了个怪梦,说是有忠臣冤死,上天感念,才做此预兆。”
“我也是!”
“真的)那你们梦见的是谁?”
“不知道,感觉一男一女,坐在马上……”
一个锦袍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几人旁边,凑热闹似的惊讶道:“不会是女子坐在白龙驹上,男子是枣红马吧?”
“哎呀!这位公子怎么知道!”
“我见过!那是先成王和成王妃啊!”
“什么!那不就是……”
那公子摆摆手,直接打断:“他们为国捐躯,实乃英雄,哪里会是冤死,想也知道胡说,讲!何人指使你!”
那大汉也急了,站起来一叉腰:“什么胡说!我就是梦见了!你,别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怎么样!你见过老成王和成王妃?那爷爷我还见过皇上呢!”
“哎呦喂你还跟我较劲!你知不知道我是……”
“百业!够了!”
一个严肃的男声响起,那锦袍公子瞬间泄了气,蔫头耷脑:“哥,你怎么来了?”
“休要何人争执,齐叔和甘婶的事是能随便提的吗?小心惹祸上身。”
陈百击拉着陈百业就走,一边走一边数落。
絮絮叨叨一路,行人侧目。
不知不觉,新的流言酝酿起来。
不知是不是那大汉开的头,莫名其妙的,民间开始传,说是老成王夫妇死的冤枉,上天不忍忠臣横死,派天狗吞日警示。
皇帝案头的折子雪花一样飞来,要他下罪己诏的,要他给查清老成王夫妇之死的,这一股火上了头,一口黑血飙出去,他眼前一黑,一头磕在案上,瞬间睡了过去。
人一倒下,流言无法遏制。
不过,带偏流言还是很简单的。
民间又流传起新的观点,皇帝三番五次的病,还何须罪己呢?说不定是有人谋害皇帝,这才招至上天示警。
害皇帝?能有谁啊,不就是贤妃和五皇子得利最大吗?
几种留言互相撕扯,竟然是快分成了几派。
换乱之际,张亿的天象论三篇横空出世。
世所谓变者,日月更替,星辰变换,乃天理也。司空见惯者为度,世俗所罕者为怪,天狗食日便为怪也。
读书人清醒过来,便发现其实流言除去胡乱猜测,唯余两派。
“陛下,如今外头猜测是阴谋诡计的越来越多,若再不决断,悔之晚矣啊!”
皇帝脸色灰白,想说什么,一张口,肺里火辣辣的疼,喉咙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针扎火烧,想说话,出声的只有一连串凶猛而剧烈的咳嗽。
“朕……难道,你也救不了朕了吗……”
国师压着性子,但脸上还是难免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贫道早就说过,陛下中过毒,贫道的千机丸也只能暂缓,再复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江山不稳,陛下要早做打算啊!”
皇帝闭上眼,油盐不进,躺在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胳膊,哐哐地捶床::“朕乃天子……你不是会道术吗?你不是说,会帮朕改命吗!你作法啊!”
天云老道眉头一皱,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坚持。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一点也不想着江山如何,不想着立储,只想着让他给他续命。
惜命,人之常情罢了,尤其是享受了一辈子的皇帝,坐拥天下,金银珠宝美人无数,怎么会不贪恋呢?
只是天云只看见他是国君,应当一心为国,可惜,不管是为君,为人,还是为父,他都不够格。
为君,残杀忠良,不辨忠奸。
为人,罔顾人伦,自私自利。
为父,不慈不爱,不理不睬。
他只在意自己过得好不好,享受的如何,外人眼里的他如何。
天云挣扎的,不过是他自己是执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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