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幕布，将庄园外的梧桐林裹得严严实实。
林昭背贴着老梧桐树粗糙的树皮，喉结动了动——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像在敲一面催命的鼓。
方才在书房里摸到的拷贝器硌着鞋底，那点硬邦邦的存在感反而让他镇定些："暗蚀"要清除旧人，连周怀远都成了目标，他们派来的，绝不会是老赵那种小角色。
灌木丛里的动静又响了。这次不是风。
林昭的右手慢慢摸到后腰，枪柄的纹路在掌心压出浅痕。
他望着那片晃动的灌木，瞳孔微微收缩——阴影里浮出个轮廓，比夜色更浓的黑，像团被揉皱的乌云。
等那人走到月光漏下的缝隙里，林昭才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一把不足十公分的短刃，刀刃泛着幽蓝的光，像淬了某种见血封喉的毒。
"影子。"林昭想起阮星眠说的名字。
周怀远联系的"影子"，暗蚀培养的异能杀手。
杀手脚步轻得像猫，可林昭能闻到空气里浮动的铁锈味——那是长期接触血液才会有的气味。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那本该是人类瞳孔的位置，此刻泛着浑浊的灰，像两团被搅乱的浆糊。
"嗡——"
太阳穴突然炸开刺疼，林昭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
老梧桐树的枝桠变成了审讯室的铁窗，杀手的脸重叠着穿制服的警察，他们身后，一个女人被按在椅子上，头发乱得遮住半张脸。
"妈？"林昭脱口而出。
那是他十二岁的记忆，母亲被押进审讯室的最后一面。
女人抬头，眼尾的泪痣在记忆里那么清晰，可此刻她的脸却在融化，皮肤像被热水泡过的纸，一块一块往下掉："昭昭，你为什么不拦着？
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我......"林昭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树干上。
耳边的声音变了，是杀手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你救不了任何人。
你妈死的时候，你缩在楼道里发抖；今天，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幻觉里的母亲突然伸出手，指甲变成尖锐的黑刺，直戳他心口。
林昭痛得弯下腰，额角的汗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可更清晰的，是系统面板在意识里跳动的提示音——功德值正在疯狂上涨，破获老赵的线索+300，识破精神陷阱+200，此刻突然跳出一行血字："检测到精神攻击，触发隐藏技能【意识吞噬·定向清除】，是否激活？"
"激活！"林昭在心里嘶吼。
剧痛瞬间倒灌进大脑，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在他颅腔里搅动。
但那些扭曲的画面开始剥落，母亲的幻影碎成光点，审讯室的铁窗变回梧桐叶的影子。
林昭猛地睁眼，看见杀手站在五步外，右手食指抵着太阳穴，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
"没用的，你的意识早被我......"
话音未落，林昭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直觉强化技能在此时与意识吞噬产生共鸣，连杀手睫毛颤动的频率都被他捕捉得一清二楚。
左手扣住对方手腕的瞬间，林昭摸到了一层黏腻的薄膜——那是异能者的意识屏障。
"撕！"林昭咬着牙低喝。
屏障碎裂的声音像玻璃炸成渣，大量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暴雨夜的老巷，杀手蹲在墙根看几个穿黑风衣的人拖走一个女人，女人挣扎时掉在地上的珍珠发卡，和他藏在警服内袋的那枚一模一样；周怀远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红酒杯，说"不能让那女人留下任何证据"时，嘴角的笑比刀还冷；还有十二岁的自己，缩在楼道里，看着母亲被拖上警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出声......
"啊——！"林昭吼出声，杀手的手腕在他手里发出咔吧一声。
短刃当啷落地，杀手瞪大眼睛，灰浊的瞳孔里第一次有了恐惧："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警察。"林昭扯下腰间的警用约束带，三两下把杀手捆成粽子。
他摸出手机打开录音，抵在杀手嘴边："说，周怀远七月行动的具体内容，暗蚀的主核位置，还有......"他喉结滚动，"我妈当年的案子，是谁下的命令。"
杀手剧烈挣扎，额角青筋暴起："你别想......啊！"
林昭屈指弹在对方颈侧的麻筋上，杀手瞬间软下来，眼神变得混沌："周怀远要清理旧人......主核在......在......"
录音的红点持续闪烁，林昭盯着杀手松弛的脸，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落雨的墓碑前，他也是这样盯着空气里的某个点，说"我会查清楚"。
此刻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他轻声说："妈，你看，我没食言。"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林昭猛地抬头。
他快速检查了一遍约束带，把杀手拖进灌木丛深处，又用落叶盖住对方的脚。
拷贝器还在鞋底，微型存储卡贴着他的后颈——那是从老赵保险箱暗格里摸的，比硬盘更重要的东西。
撤离时，他回头看了眼被月光照亮的庄园二楼。
书房的灯不知何时灭了，像只闭上的眼睛。
风掀起他的外套，警徽在夜色里闪了闪，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回到刑侦支队时，天刚蒙蒙亮。
技术科的小唐顶着黑眼圈从实验室探出头："林哥？
你这是又熬了一宿？"
林昭把手机和一沓资料放在他桌上："先分析这段录音，重点找'七月行动'和'主核'的关键词。"他摸了摸书包夹层，那里有个鼓囊囊的小包，"等会还有样东西给你，现在......"
他走到窗边，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
裤袋里的系统面板突然震动，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主线任务进度：88%。
是否继续推进'暗蚀'主核定位？"
林昭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双眼比任何时候都亮。
他摸了摸后颈的存储卡，低声说："继续。"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别在胸口的警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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