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技术科实验室泛着冷白的光，林昭站在操作台前，指节抵着金属台面微微发颤。
他的书包夹层里那个鼓囊囊的小包，此刻正被他攥在掌心，隔着布料都能触到存储卡的棱角——那是从老赵保险箱暗格里摸出的，比硬盘更重要的东西。
"小唐。"他喊了一声，声音比预想中哑。
正对着三台显示器敲键盘的技术员猛地抬头，镜片滑到鼻尖，露出底下熬得通红的眼："林哥？
您不是说等会还有东西给我......"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他看见林昭摊开的掌心里，躺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银色存储卡，边缘沾着极淡的锈迹，像是在暗格里埋了十年。
小唐的喉结动了动，伸手的动作突然放轻，仿佛在接什么易碎品："这是......"
"老赵保险箱里的。"林昭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加密过，可能有物理损坏。"他没说的是，取这东西时他的手在抖，因为保险箱内层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他七岁生日时和母亲的合影，背面用蓝墨水写着"昭昭平安"。
小唐把存储卡放进显微镜下的检测槽，抬头时镜片反着光："我先做深度修复，可能得三四个小时。"他指了指墙角的折叠椅，"您要不先眯会儿？"
林昭没动。
他靠在窗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尾还泛着昨夜的红，警徽在领口闪着钝光。
系统面板在裤袋里轻轻震动，他没看，只是盯着小唐的背影：键盘敲击声像心跳，一下，两下，和他胸腔里的某个节奏重合。
三小时十七分后，小唐的椅子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哥！"他猛地转身，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修出来了！
但文件被分成了视频和加密数据两部分，视频能看......"
林昭跨两步到他身后，盯着亮起的屏幕。
画面是模糊的，像被水浸过的老录像带。
首先入眼的是一面白墙，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歪扭的大字："镜界计划——意识永生实验"。
镜头摇晃着拉近，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过身来，林昭的呼吸瞬间停滞。
是母亲。
她比记忆中瘦，发尾沾着不明液体，左脸有道浅浅的疤痕，却还是笑着。
背景音里有仪器的嗡鸣，她对着镜头说："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段录像......"突然，画面剧烈晃动，她的手撑在桌沿，指节发白，"请不要放弃寻找真相......'镜界'不是虚拟世界，而是意识囚笼。"
"咔"的一声，视频定格在她骤然瞪大的眼睛上。
实验室的空气凝固了。
林昭的手指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破肉，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太像了，她说话时舌尖会轻轻抵着上颚，和他小时候背课文时一模一样。
"林昭？"
熟悉的温软嗓音从身后传来。
顾清欢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未擦净的试剂，手里的解剖报告被她捏出了褶皱。
她走到屏幕前，指尖轻点定格的画面："她的瞳孔在颤抖，是在强行保持清醒。"她抬头看他，眼底漫着化不开的心疼，"这段录像，应该是她被控制前的最后机会。"
林昭突然闭上眼。
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熟悉的灼烧感从眉心蔓延——"意识吞噬"状态。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雨夜的医院走廊，消毒水味里母亲冰凉的手；审讯室的强光下，她被按在椅子上尖叫"他们要困死我"；还有临终前，她贴着他耳朵说"昭昭，替妈妈看太阳"......
不，这次不一样。
黑暗中浮出新的画面：母亲跪在泛着蓝光的仪器前，额角渗血，指尖抵着操作面板。
她的意识体在虚空中挣扎，像被网住的蝴蝶，却仍在输入一串代码。"核心数据......不能......"她的声音破碎成星芒，"昭昭......等你......"
"咳！"林昭踉跄一步，撞在操作台上。
顾清欢扶住他的手臂，能感觉到他浑身发烫："怎么了？"
"她......"林昭喉结滚动，"她把自己的意识注入了镜界核心，为了保护数据不被暗蚀抹除。"他抓住顾清欢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疼她，"她还活着，清欢，她的意识被困在里面！"
"滴——"
小唐的惊呼让两人同时转头。
技术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代码，接着是段音频文件："如果你找到了这串密码......"
是母亲的声音，比视频里更轻，像风吹过旧磁带。
"说明你还活着......妈妈对不起你，没能护着你长大。
但请一定要记住，真相就在'镜界之墓'里。"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的语速突然加快，"密钥是你生日......0317，昭昭，妈妈在光的那头等你......"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高强度情感波动，功德值+100，当前功德：9930。"
林昭的指尖颤抖着摸向键盘，小唐刚解出的密钥就躺在文档里，数字0317在屏幕上跳动，像母亲当年给他编的平安结上的红绳。
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警徽擦过桌面发出轻响："小唐，备份所有数据；清欢，帮我看着局里——"
"你要去哪？"顾清欢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乱。
林昭转头看她，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眼尾的红还没褪，却亮得惊人："去接我妈回家。"他抽出被握住的手，轻轻覆上她手背，"等我。"
实验室的电脑屏幕在他身后亮起，他输入0317的瞬间，系统弹出警告："即将接入'镜界'深层网络，是否确认进入？"
鼠标指针悬在"确认"键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林昭深吸一口气，指腹按下。
屏幕骤然一黑。
窗外的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警徽在黑暗中闪了闪，像颗未落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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