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西江之畔的鹰愁涧。这是一条长约两里、两侧皆是陡峭石壁的狭窄山谷,形如鹰喙,故名“鹰愁”。谷底只有一条勉强通行马车的土路。
数千名衣衫褴褛、却手持各式武器,从步枪、鸟铳到锄头、铁镐,他们双眼赤红的暴动者,如同浑浊的泥石流,涌入了这条死亡峡谷。
他们被肇庆守军的小股袭扰部队(佯败)成功地“驱赶”羊到了这里。一夜的狂奔和沿途的零星抢夺,耗尽了他们本就虚弱的体力,也冲昏了刘黑塔、王秀才等头目最后一丝理智。
“快!穿过这山谷,前面就是坦途!州城里的兄弟们等着咱们呢!”刘黑塔挥舞着步枪,嘶哑地鼓动着,带头冲进山谷。
就在队伍前部堪堪进入山谷中段,后部还在谷口拥挤之时——
“咻——!”
一声凄厉的尖啸划破清晨的宁静!
“轰隆!!!” 一发75mm克虏伯高爆榴弹,精准无比地砸在暴动队伍后方的谷口处!剧烈的爆炸掀起冲天的泥土和碎石!拥挤的人群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断肢残躯和凄厉的惨嚎同时爆发!
炮击!来自地狱的炮击!
“咻——!咻——!咻——!”
紧接着,如同死神奏响的序曲,一发接一发的炮弹,带着毁灭的尖啸,如同冰雹般砸落!有的落在队伍中间,将密集的人群炸得血肉横飞;
有的砸在两侧山壁上,引发大面积的碎石崩塌,将下方的人活埋;有的则封锁了前方谷口!
“炮!他们有炮!”
“快跑啊!!”
“往回退!退出去!”
队伍瞬间炸营!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哭嚎、推搡践踏,取代了刚才的狂热!人群像无头的苍蝇,在狭窄的谷底乱窜,互相踩踏,死伤惨重!
“不许退!给我往前冲!冲出去才有活路!”刘黑塔目眦欲裂,开枪打死两个试图后退的小头目,试图稳住阵脚。
“轰!”又一发炮弹在他附近炸开,气浪将他掀飞出去,一条腿不翼而飞!惨叫声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
炮火覆盖仅仅持续了十分钟,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当炮声停歇,鹰愁涧谷底已是一片修罗场。
尸体枕籍,血流成溪,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幸存者如同惊弓之鸟,瑟缩在岩石后面,或者茫然地站在血泊中。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深灰色身影!第六师二旅一团孔绍安部的精锐士兵!他们手中的麦德森轻机枪和毛瑟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俯视着谷底的羔羊。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孔绍安冰冷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在山谷中回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哒哒哒!” 几挺机枪对着谷底几个试图举枪反抗的顽固分子进行了短促的点射,瞬间将其打成筛子!
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幸存者的意志。叮叮当当,武器被纷纷丢弃在地。
王秀才第一个丢掉手里的破枪,高举双手,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投降!我们投降!别开枪!”
如同连锁反应,数千名暴动者,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烂泥,纷纷跪倒投降。反抗的火焰,在绝对优势的钢铁风暴面前,瞬间被扑灭。
燕奉贤率领的骑兵如同旋风般冲入谷口,马蹄践踏着血水和尸体,将投降者分割包围,缴械捆绑。清点战场,暴动者死伤超过三分之一(多为炮击和踩踏所致),俘虏近五千人。
孔绍安走到奄奄一息的刘黑塔面前,冷漠地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刘黑塔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带下去,给他止血。”孔绍安对军医吩咐,声音毫无波澜,“司令要活的。地界营的矿洞,需要‘榜样’。” 刘黑塔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
鹰愁涧的血腥镇压,以岭南防卫军压倒性的胜利告终。
邓贤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对内部叛乱零容忍的铁律。
消息传开,所有建设兵团营地噤若寒蝉,任何潜在的骚动都被恐惧死死压住。然而,那山谷中冲天的血腥气和数千俘虏被押往未知命运(地界营或处决)的惨景,也在岭南军民心中,投下了更深的阴影。
高压之下,表面的平静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和刻骨的仇恨。
当邓贤的注意力被内部暴动和北洋、列强的明枪暗箭牢牢吸引时,一股更加阴险、致命的力量,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然向他伸出了毒牙。
沙面,扶桑国领事馆。一间充满和式禅意、点着淡淡熏香的茶室内,新任扶桑驻羊州领事佐藤健一郎,正与一个穿着黑色和服、气质阴鸷的中年男子对坐品茗。
男子名叫铃木秀树,表面身份是“三井洋行”商务代表,真实身份是扶桑陆军参谋本部特高课(特别高等警察课)资深特务,奉命潜入羊州。
“佐藤君,支那的局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铃木秀树抿了一口抹茶,声音低沉,“袁慰亭坐上了大总统的位置,但南方这个邓贤,却像一颗顽固的钉子,牢牢钉在富庶的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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