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轮天尊喉结滚动两下,原本覆盖着魔纹的掌心渗出冷汗。
他盯着赵光宗道袍上翻涌的黑纹,那些纹路像是活过来的玄蛇,正顺着衣襟往袖口、领口攀爬,原本绣着的金色祥云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晦涩难懂的古老符文,每一道都在吞吐着星辰般的幽光。
"这是......仙君法衣!"他突然发出破锣般的尖叫,手中魔王令上的九只魔首同时发出呜咽。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芒撞在赵光宗身前三尺处,竟像撞进了泥潭,速度骤减,最后"噗"地散成黑雾,连赵光宗的衣角都没碰到。
赵光宗没有答话。
他的手指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道袍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座移动的星图。
他抬手指向血轮天尊,一道幽光如利箭破风:"三百年前幽冥海,你用魔血蚀我道心;三百年后魔王令,你又想故技重施?"
血轮天尊慌忙将魔王令横在身前。
那面漆黑的旗子刚一接触幽光,便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魔纹竟开始剥落,像被烈火烧化的蜡。
他整个人被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胸口炸开碗口大的血洞,魔功运转的嗡鸣声骤然停滞。
"不可能......这法衣怎么会......"他摔在二十丈外的断岩上,吐出半颗染血的魔牙,原本笼罩周身的魔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只剩一缕缕勉强缠着躯体。
"因为这是当年水德星君亲手炼制的仙衣。"赵光宗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如霜,他转身看向另一侧的北宫,"而你,北宫老儿,该算算小师妹的账了。"
北宫的身形本隐在云层里,此刻突然现出身形。
他腰间悬着的玉笛裂成三段,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方才与宝山禁制激战时受了伤。
但听到"小师妹"三字,他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出精光,踉跄着往前迈了两步:"当年青鸾峰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我师妹......我师妹她死时手里还攥着半块你送的同心佩!"
"聒噪!"赵光宗抬手又是一道幽光。
这道光比之前更盛,竟在空气中撕开了一道半尺长的裂缝。
北宫没有躲。
他望着那道幽光,眼角的泪混着血往下淌:"你杀她时,可曾见她跪在丹炉前?
她为你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续魂丹,说要保你渡雷劫......"
幽光穿透了他的左肩。
北宫的身体晃了晃,却仍撑着没倒,只是声音更哑了:"她最后喊的是你的名字......"
"住口!"赵光宗的法衣突然剧烈震颤,符文间腾起刺目的白光。
他周身的灵气狂暴翻涌,连脚下的岩石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林灵仙不知何时从另一侧掠来。
她素白的衣袖兜着北宫后颈,指尖点在他肩井穴上止血,转头时眼底冒着火:"赵光宗,你当年为夺青鸾峰灵脉,勾结魔修屠了满门,如今还敢在这装什么正道?"
赵光宗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林灵仙发间那支青玉簪——和当年小师妹常戴的那支,纹路分毫不差。
"是你......是你!"他突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法衣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原本幽蓝的光转成妖异的紫。
他双手结出凶煞法印,空中顿时凝聚出九柄由灵气构成的长剑,"当年我没杀干净,今日便让你们师徒三代,去地下陪她!"
第一柄剑破空而来时,林灵仙正用自身灵气为北宫续命。
她只来得及将北宫往旁边一推,剑尖便刺穿了她的右肋。
鲜血溅在青玉簪上,将那抹青染成了红。
"灵仙!"北宫嘶吼着去抓她的手,却见第二柄剑已瞄准了她的心口。
"滚!"赵光宗的法衣突然膨胀如巨伞,伞面上的符文化作锁链,直接捆住了试图冲过来的血轮天尊。
他盯着林灵仙染血的玉簪,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别急着死,我要让你们看着彼此慢慢咽气。
先剜了这丫头的眼睛,再挑断老东西的手筋......"
"够了!"
一道冷喝从废墟方向传来。
元彬站在断墙后,怀里的玄冰髓正散发着刺骨寒意。
他望着林灵仙背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又看了眼赵光宗法衣上翻涌的符文——方才那道射向自己的幽光,竟在触及他胸口时突然消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屏障吞了。
赵光宗的动作顿住。
他转头看向元彬,法衣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震颤,像是遇到了什么忌讳之物。
而元彬摸着怀里的玄冰髓,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水德星君在冰渊闭关时,曾说过的一句话:"这世间最厉害的法宝,从来不是杀人的剑,而是......"
他望着赵光宗法衣上跳动的幽光,喉结动了动。
那些光落在他身上时,竟让他想起了涵珠炼丹时,丹炉里跃动的火苗——温暖,且无害。
"赵前辈。"元彬向前走了两步,玄冰髓的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爬,"你这法衣,似乎不太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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