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唏嘘着，不忘互相提醒让家里人一定要看好孩子。
钱非凡呆立在原地，拄着拐杖走上前去。
他戴着口罩，倒是看不到脸上狰狞的伤疤，只是出口依旧是有些嘶哑的声音。
“你好，我想问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出事的人在哪你们知道吗？”
几人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看到他的样子，目露怜悯。
温声说：“小兄弟，车祸我们没有亲眼见到，都是听说的，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人当场就没了，应该是拉到殡仪馆里了吧。”
“是啊，你如果是家属的话，可以找警察问问，当时来了几个警察的。”
几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等他走后，才听到那几个老人压低了的声音。
“哎呀，如果真是车祸人的家属，那真是可怜。”
“可不是，麻绳偏挑细处断。”
“以后都不知道这小伙子该怎么生活哦，造孽啊。”
钱非凡加快步伐，将议论声甩到身后。
他气喘吁吁地回了家。
李丁看向他，“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不敢将刚才打听到的事说出来。
仿佛不说出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天，他在床上坐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那个应该回家的人。
天亮了，他走出房间。
李丁很是平静地说：“是不是出事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拐杖摔在了地上。
心中没有多少悲伤，倒是有些空荡荡的，他机械性地点点头。
“应该是吧，昨天听说有人出车祸了，她们没回家，应该是她们出事了。”
李丁拿起手边的水杯就砸过去，“我有没有跟你说，不要让小天，一个人出门！很容易出事。”
他说完这句话，虚虚望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真是好样的，叫你不要用打火机，你非要用，叫你不要让小孩独自出门，你非要人家帮你买东西。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
水杯在钱非凡脚边炸开，他看向李丁，“就你会说风凉话是吧，就你会马后炮是吧，你混得好啊，懂得多啊，最后怎么还得瘫在床上，靠别人养着呢。”
李丁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如果攻击无辜的人能够让你感到轻松一点，那就这样吧。”
说罢，他抖抖嗖嗖拿出手机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失去理智的钱非凡一把抢走。
他面目狰狞，抢过手机就退得远远的，“你想做什么，你想报警吗？！他们死了也是自己倒霉，和我可没有关系！”
瘫痪对半残。
李丁一个卧床起不来的老头子，说话都不顺畅，哪里能对付得了钱非凡这身强体健，拥有一条好腿的壮年小伙子。
骂又骂不赢，起又起不来，身边的东西全被他砸出去之后，他在床上累得气喘吁吁，老泪纵横。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儿子。”他自顾自地哀嚎着。
钱非凡可不管他，冷笑道：“矫不矫情，我让你看看真正的不孝是什么样子。”
他拿出刚抢过来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
偏偏他还要凑近，当着李丁的面打开银行app。
在李丁的目眦欲裂之下，将所有的存款转走了。
李丁险些没厥过去，他刚才使劲伸手够手机，差点发生医学奇迹，半个身子都跌到床下，他额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恶魔，杀千刀的，怎么还不下地狱。”
对于他的诅咒，钱非凡充耳不闻，“我去不去地狱，你管不着，但是我知道，你马上要去天堂了，下辈子注意，别在监控下面输密码。”
说完，他将李丁的手机放到餐桌上。
这是一个瘫痪的人，绝对触及不到的地方。
他放下手机，露出一个笑容，“这段时间照顾你的报酬我收到了，手机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屋内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一片寂静中，李丁的神色变得绝望。
――
钱非凡离开这个伤心地之后，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想要重头开始，他担心李丁那边事发，谨慎地将所有存款取出来，他现在已经毁了容，还是个肢残人士，不想坐吃山空，只能找简单的工作。
但总有一些人会将目光投向他，虽然目光中可能不带恶意，仅仅只是同情，好奇，天真，但是他依旧不适。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安慰他。
他试图买醉麻痹自己。
一日，和工友喝醉之后，他无意中说出自己手中有一大笔钱，话出口之后他酒醒了大半，很快找补，说自己是吹牛的。
他和工友举杯，工友也没有追问此事。
再之后，他接过了工友递过来的一支烟。
这支烟给他带来的平静，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也是之前的烟酒远远比不上的。
他从工友那里继续买，几次之后，再买，工友反而开始拿乔，借口没货不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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