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比墓穴更深沉,比虚空更冰冷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称为潜龙渊的方舟残骸。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光晕变幻不定,如同垂死巨兽残存的脉搏,微弱而紊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锈蚀和能量衰败的涩味,压得人胸腔发闷。
冷月心躺在苏芷若临时铺就的衣袍上,面容苍白如雪,呼吸微弱却平稳,眉心那点月华早已消散,仿佛刚才那镇魂一幕只是幻觉。生生不息髓的力量在她体内缓慢流淌,吊住了那缕即将消散的生机,却也让她陷入了不知归期的沉眠。
沈破云盘膝坐在不远处,胸前伤口已被苏芷若重新处理包扎,黑色毒素暂时压制,但内腑的灼痛和龙元的枯竭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冷月心,又望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界一切的青铜巨门,石铁牛最后那声咆哮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痛楚。
包不同缩在一个扭曲的金属构件后面,抱着膝盖,小眼睛警惕又茫然地四处张望,嘴里无声地嘟囔着什么,显然还没从接连的惊吓中回过神。阿兰朵则守在冷月心另一边,手里紧紧攥着几株之前冒险采来的、散发着微光的怪异草药,试图分辨其药性,眉头紧锁。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中摇曳。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沈破云的声音沙哑地打破沉默,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苏芷若连忙上前扶住。
“师兄,你的伤…”苏芷若担忧道。
“死不了。”沈破云摆摆手,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这里不安全。那些鬼东西只是暂时被惊退,天知道还会有什么出来。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诸葛辰未必死了,那扇门…也未必打不开。”
他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是啊,门外是生死未卜的强敌,门内是未知的险境,他们被困在了这绝地之中。
“可…可往哪走啊?”包不同哭丧着脸,“这鬼地方到处都长得一个样,黑黢黢的,还有那些吓人的影子…”
沈破云沉默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已变得有些黯淡的星枢碎片。碎片一出现,便再次发出微弱的嗡鸣,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它…好像在指路?”阿兰朵惊讶道。
沈破云感受着碎片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牵引感,重重点头:“它似乎对这里的某种东西有反应。跟着它走!”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苏芷若小心翼翼地将冷月心背起,她的体力相对最好,但背负一人也极为吃力。阿兰朵和包不同在一旁协助。沈破云则手持碎片,强撑着身体,走在最前引路。
一行人在这片宏大的废墟中艰难前行。脚下是破碎的、无法辨认材质的甲板,四周散落着巨大扭曲的金属结构、断裂的管道、以及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奇特仪器残骸。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巨大的爪痕、能量武器轰击的焦黑坑洞、以及一些早已风干黯淡的、非人类的诡异血迹。
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末日般的灾难。
星枢碎片的指引带着他们深入废墟,光线愈发黯淡,只有碎片本身和空气中那些变幻的光晕提供着微弱照明。那令人不安的被窥视感始终萦绕不散,偶尔能看到扭曲的阴影在远处的残骸间一闪而过,却不再靠近,似乎仍在忌惮着什么。
“俺…俺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包不同忽然竖起耳朵,声音发颤。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
果然,极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声响,咚…咚…咚…富有节奏,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伴随着这搏动声,还有细微的、仿佛无数东西在爬行的窸窣声。
碎片的牵引感,正指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前路显然更加危险。
但没有退路。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之剑:“跟紧我。”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破裂口,仿佛船体被某种巨力强行撕开。搏动声和窸窣声正是从裂口后方传来。
沈破云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上前,探头望去。
裂口之后,是一个更加巨大、令人震撼的空间。这里似乎是方舟的某个核心区域,中央有一个半毁的、如同祭坛般的巨大结构,结构中心,悬浮着一团缓慢搏动着的、暗红色的、如同巨大肉瘤般的诡异物体!那沉闷的心跳声正是源自于此!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肉瘤周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满了无数之前遇到的那种阴影衍生物!它们如同朝圣般围绕着肉瘤,不断从肉瘤中汲取着丝丝暗红色的能量,身体也因此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扭曲!
这里,是它们的老巢!
碎片的牵引感变得异常强烈,直指那团搏动的暗红肉瘤!那肉瘤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碎片共鸣!
“乖乖…这得有多少…”包不同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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