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呢?" 陈砚举起个漆盒,里面整齐码着三十六枚牙牌,"这是齐王府管家给各地官员的 ' 礼单 ',每枚牙牌对应一名女子。" 她翻开其中一枚,背面刻着 "送燕王府,年方十四,善抚琴","燕王府长史的手书回执,此刻就在刑部卷宗里。"
大堂外突然传来骚动,十六名身着素衣的少女被引入。她们脖颈处的疤痕尚未完全愈合,却挺直脊背跪在堂前。最前方的少女抬起头,陈砚认出正是地牢里抓住她裙摆的那个:"民女李秀娘,青州人氏,去年八月被齐王府的人以 ' 选绣娘 ' 为名骗走......" 她解开衣领,新烙的 "齐" 字还在结痂,"他们说,不听话的就要被送给鞑子......"
陈砚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算筹纹银镯几乎嵌入皮肉。她望向朱标,见他闭了闭眼,喉结剧烈滚动 —— 那个瞬间,她知道他想起了在济南演武场,她被锁在木柱上的模样。
"第三项,残害皇妃。" 陈砚的声音突然低沉,取出一卷血迹斑斑的素纱,"这是臣妾在齐王府穿的中衣,上面的鞭痕与太医院的验伤报告吻合。" 她展开素纱,三十七道血痕虽已褪色,却仍清晰可见,"齐王朱榑,你可知《大明律》第二百四十条:' 殴伤妃嫔者,斩立决 '?"
朱榑的脸色终于发白,却仍强作镇定:"你不过是个宠妃,算什么......"
"住口!" 陈砚猛地拍响惊堂木,算珠哗啦啦滚动,"本宫乃钦封琼仪妃,兼领刑部户科给事中,持 ' 如朕亲临 ' 金牌!" 她指向堂前立柱上的獬豸纹,"今日审你,不是以妃嫔身份,而是以大明律吏!"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陈砚如同拨算珠般,将朱榑的罪行一一拆解:青州府虚报的六十六万两税银,如何通过十二家钱庄洗白;醉花楼的盈利,怎样化作私军的粮饷;甚至连他送给其他藩王的 "贡品",都被她用算筹推出了精确的时间线。当她拿出最后一份证据 —— 朱榑与倭寇往来的书信时,这位往日不可一世的亲王,终于瘫倒在囚椅上。
"朱榑,你可知罪?" 陈砚起身,獬豸补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中闪烁,宛如律法的光辉。
朱榑抬起头,望着她腕间的银镯:"你早就知道...... 从你进齐王府那一刻起,就算准了一切?"
"算学之道,在于穷根究底。" 陈砚合上账册,算珠归位的声音如同终章,"而律法之道,在于善恶有报。" 她望向朱标,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堂前,龙袍上的十二章纹与她补服上的獬豸纹相互映衬,"陛下,本案人证物证俱全,可依律论处。"
朱标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依《大明律》,私铸兵器、略卖人口,罪当凌迟;残害皇妃,罪加一等。" 他转身望向堂外,阳光穿过云层,在 "明刑弼教" 的匾额上投下金边,"但念及皇室血脉,着废为庶人,囚于凤阳高墙,永不得出。"
退堂时,陈砚望着朱榑被拖走的背影,忽然想起在地牢里,那些少女说 "姐姐救我" 的声音。算筹纹银镯在手腕上轻轻转动,她知道,这场审判不是终点 —— 在大明的律条里,在天下百姓的心中,正义的算珠,永远会拨向光明的那一边。
应天府的暮钟响起时,陈砚站在大理寺门前,望着天边的晚霞。朱标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砚儿,你可知道,今日你在堂上拨算珠的模样,像极了我们初见时,在东宫核账的夜晚。"
陈砚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身后庄严的大理寺建筑。算筹纹银镯与他腰间的玉佩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那时臣妾便知,算筹不仅能算钱粮,还能算尽天下不公。" 她望向远方,秦淮河的方向飘来隐约的歌声,"如今臣妾更知,这天下的账,终有算清的一日。"
朱标握住她的手,掌心跳动着与她相同的节拍:"朕陪你一起算。"
暮春的风掠过两人衣摆,将大理寺前的獬豸石像映得愈发庄严肃穆。陈砚腕间的银镯在余晖中闪着微光,如同律法的眼睛,注视着这朗朗乾坤 —— 那些被算筹拨正的正义,终将在大明的土地上,开出最璀璨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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