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返校时，秋游归来的同学们兴奋地交换着照片和趣事。林小诺一见到江景妤就抱怨："你错过太多了！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张浩和赵蕊居然..."
江景妤笑着听她讲述，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章回的身影。当章回走进教室时，几个女生突然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神色。
"听说她昨天在图书馆救了个人？"一个女生小声说。
"装什么英雄，"另一个女生撇嘴，"我表姐说她妈有精神病，遗传的..."
江景妤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章回昨天救了癫痫发作的病人，处理得比很多医生都专业。"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至于她母亲的情况，你们根本不了解，也没资格评论。"
教室里一片寂静。章回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看着江景妤。林小诺拽了拽江景妤的袖子，小声说："你干嘛为她出头？"
"因为她们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江景妤甩开林小诺的手，走到章回身边，"走吧，快上课了。"
章回沉默地跟着她回到座位，但在坐下时，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江景妤的手背，像是一个无声的感谢。
那一刻，江景妤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不再是班长和新同学，不再是帮助者和被帮助者，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或许，是比朋友更特别的存在。
十二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江景妤裹紧围巾，手里提着保温桶，在章回家楼下徘徊。天气预报说今晚气温将跌破零度，她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形成一团团小云朵。
上次图书馆事件后，章回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江景妤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章回明确说过不需要帮助，但当她看到李老师整理的复习资料越堆越高，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三楼窗户亮着灯，隐约有人影晃动。江景妤刚踏上楼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就从楼上传来，撕心裂肺，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她加快脚步，在章回家门前停下，听到里面传来章回焦急的声音：
"妈，药吃了吗？"
"吃了...没用的..."一个虚弱的女声回答，"你别管我了，明天去上学..."
"您这样我怎么去学校？"章回的声音带着哽咽。
江景妤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门内瞬间安静下来，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章回警惕的眼睛出现在缝隙中。看到是江景妤，她明显愣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章回压低声音问，同时小心地带上门，走到走廊上。
江景妤举起保温桶："给你送点热汤，还有这几天的笔记。"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重点我都标红了，还有李老师划的期末考点。"
章回盯着那些东西，嘴唇微微颤抖。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她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整个人瘦了一圈，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我不需要——"
"你需要。"江景妤打断她，"我知道你不想接受帮助，但这不是施舍。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不是吗？"
章回沉默了很久，终于伸手接过保温桶和笔记。她的指尖碰到江景妤的手，冰凉得吓人。
"谢谢。"章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快回去吧，天太冷了。"
"你妈妈...情况怎么样？"江景妤忍不住问。
章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老毛病，天气冷了就会加重。"她顿了顿，"这几天我在家照顾她，等好一点就回学校。"
门内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比刚才更加剧烈。章回脸色一变："我得进去了。谢谢你...真的。"
她转身要进门，江景妤突然拉住她的袖子："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旧手机，"这是我以前的手机，已经充好值了。里面有我的号码，有事随时联系我。"
章回盯着手机，表情复杂。"这太——"
"暂时的！"江景妤坚持道，"等你妈妈好转了就还给我。求你了，拿着吧。"
最终，章回接过手机，匆匆点头后关上了门。江景妤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章回温柔地安抚母亲："没事的，妈，再喝点水...对，就这样..."
下楼时，江景妤的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她想起自己家里温暖的暖气、父亲书房里昂贵的医疗设备，还有厨房里随时可以热来吃的精致菜肴。而章回和她的母亲，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挤在那间小小的、充满药味的公寓里，与疾病和贫穷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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