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不……”**
一种比宇宙格式化更深的、无法言喻的绝望和……**锥心的空落**，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
“哐当！”
一声巨响将陆尘猛地拽回现实！
他浑身冷汗淋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冰冷油腻的脏水溅了他一脸，一个沾着菜叶的破碗在水泥地上滴溜溜打转。他刚才失手打碎了碗。
后厨昏暗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油腻的空气带着劣质洗涤剂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梦魇中那宇宙崩解的死寂嗡鸣，被前堂老板娘陈金花尖利的叫骂和食客的喧哗取代。
“死木头！你发什么瘟！洗个碗都能砸！扣钱！这个月工钱扣五十！”陈金花肥胖的身影堵在厨房门口，叉着腰，唾沫横飞。
陆尘没理会她。他撑着冰冷的水池边缘，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压下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混乱和心悸。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梦里那种俯瞰宇宙的神性冰冷，那种规则湮灭的宏大死寂，还有最后那一刻……那种看着什么东西坠向蔚蓝星球时……**心被掏空般的剧痛**……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这个洗盘子的手都在抖！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住心口。那里，空落落的疼，像被人硬生生剜走了一块肉。梦里那个名字……**清雪**……是谁？为什么光是想到这两个字，就让他痛得喘不过气？
他茫然地抬起头，视线穿过油腻的小窗，下意识地看向前堂收银台的方向。
收银台后，苏清雪不知何时也僵立在那里。她脸色惨白得吓人，比冰柜里的冻肉还要没有血色。细密的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和鼻尖。她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心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另一只手撑在油腻的收银台上，指尖微微颤抖。她的眼神空洞，失焦地望着前方某个虚空点，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面前，那桶鲜红刺眼的辣椒油，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滩……**凝固的血**。
陆尘的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抽痛！这痛感如此熟悉，和梦里那种空落感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他看到她似乎想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抹布，但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扶住了旁边的冰柜，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瞬间闪过极致的恐惧，仿佛那冰柜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怪兽。
“喂！收钱的！你中邪了？”陈金花也注意到了苏清雪的异常，骂骂咧咧地走过去，胖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装什么死！赶紧干活！桌子擦了没？冰柜看了没？”
苏清雪像是被惊醒的兔子，身体猛地一颤。她飞快地低下头，避开了陈金花的目光，也避开了……后厨小窗后陆尘那带着混乱和探究的视线。她用力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老板娘。我……我这就去。”
她弯腰捡起抹布，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转身走向油腻的餐桌。只是那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脆弱，仿佛随时会被某种无形的重压……彻底碾碎。
陆尘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水池里堆积的脏碗。冰冷油腻的水刺痛了他冻僵的手指。前堂的喧闹，老板娘的叫骂，食客的谈笑，构成了一幅庸常而麻木的底层画卷。
然而，在这画卷之下。
在那两颗被洗去宇宙尘埃、只剩下凡俗躯壳与莫名剧痛的灵魂深处。
蚀刻之碑崩碎的轰响……
格式化风暴的呜咽……
还有那根连接着暗金碎屑与银蓝流光、浸透了冻雨与心碎的无形之弦……
**仍在无声地……**
**……震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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