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尖锐,顽固地钻进君凡的鼻腔深处,像细小的冰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毫无温度地泼洒下来,将他斜倚在墙上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寂,投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砖上,轮廓模糊又僵硬。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黏滞的阻力,肺叶沉重地起伏,却吸不进多少生气。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质感,每一秒都被拉长,被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消毒水的气味浸泡得发胀。
厚重的、吸音效果极佳的门板后面,低沉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如同隔着水面传来的模糊呓语,听不真切具体的词句,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冰冷的、专业性的审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渺茫。
每一次门内声调的轻微拔高或低落,都像无形的钩子,猛地攥紧君凡的心脏,让它骤然悬停,又在短暂的死寂后沉重地落下,砸得胸腔生疼。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叹息,开了。几位穿着熨帖白大褂、神情肃穆的专家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权威人物,目光在君凡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很复杂,混合着职业性的疲惫、一丝对金钱力量的尊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遗憾,沉甸甸地压在君凡的心头。
此刻,君凡、无影、夜冷、龙瀚、林旭五人都守在病房外面。自从孔桓与君权阁插手了他们与海家的恩怨后,君凡也没有办法继续向海家复仇。所以在那之后便是联系了魔都各大骨科专家,他,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让叶诗涵重新站起来。
“君先生,”权威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压平的调子,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评估了叶小姐的目前情况。现有的骨科重建技术,结合最先进的神经修复方案……”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最不残忍的措辞,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细微却带着千钧之力,“无法逆转已经造成的永久性损伤。她能依靠顶尖的康复训练和辅助设备达到的最大程度,就是……摆脱完全的轮椅依赖,借助外部支撑进行极其有限的、辅助性的移动。独立行走……很遗憾,那超出了当前医学的边界。”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重锤,狠狠砸在君凡的耳膜上。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被宣判,带来的不是崩溃,反而是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那股寒意从心脏泵出,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僵硬得无法动弹。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有消毒水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固执地往肺里钻。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半开的门缝。
门内,叶诗涵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窗外一缕吝啬的午后阳光,斜斜地落在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驱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沉寂。她的视线低垂着,落在自己无力搭在轮椅踏板上、覆盖着柔软毛毯的双腿上,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那层织物,凝视着某个遥不可及、已然彻底破碎的幻影。她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左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划拉着,发出极其细微、却如同砂纸摩擦心脏般的“嘶啦”声。
君凡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吞咽下一块棱角分明的坚冰,喉咙里一片干涸的刺痛。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白发权威,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哑:“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权威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评估他承受的底线。短暂的沉默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变成了耳语:“常规手段,确实已到尽头。但……医学的边界之外,总有些处于灰色地带、甚至黑色领域的东西在游走。”
他微微前倾,靠近君凡,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昂贵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魔都的地下生物黑市里,近几个月,有一种代号‘深蓝之心’的违禁生物活性制剂,被极度隐秘地交易着。
它源于某些被严令禁止的前沿基因编辑研究。未经任何临床验证,极度危险,副作用不明,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逆的恶性畸变。” 他顿了顿,看着君凡骤然收缩的瞳孔,补充道,“但根据极其有限的、无法证实的内部泄露报告片段……它在理论上,存在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刺激受损的神经组织进行超乎想象的自我修复与重组。
成功率,乐观估计,低于百分之五。代价,可能是难以想象的,甚至……生命本身。”
“深蓝之心……”君凡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词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嘶嘶地钻入他的耳中,缠绕上他的心脏。百分之五。畸变。生命代价。每一个字眼都带着荆棘。
权威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混杂着警告、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对即将踏入深渊之人的不安。他不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带着其他专家,像一片沉重的云,悄无声息地飘离了这条被绝望浸透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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