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燕地的第三天了,这片广袤的北国土地仿佛被冰雪永久封印。燕国的雪景,名副其实的绝境:茫茫雪原无边无际,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像一块压抑的冻布覆盖着一切。雪花不是飘落,而是被呼啸的寒风鞭子般抽打过来,旋转着钻进每个缝隙;远处,光秃秃的枯木枝桠裹上厚重的冰壳,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的死寂,仿佛冰雕的鬼影。脚下的积雪没过小腿,深陷下去时,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带起一片冰冷的雪雾,视野中只有一片模糊的白——连呼吸都凝成霜花,挂在睫毛和帽檐上,让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冰刺入骨。
在这样的严寒中,连木鸢那耐寒的机械鸟也扛不住冻,蜷缩在雪地里动弹不得!现在我们四个——范行、林婉儿、少司命,还有我——围着微弱的灰烬火光,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试图提供一丝温暖。我们裹着厚厚的棉袍大袖,却挡不住寒意,身子像筛糠般瑟瑟发抖。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冻得发紫,眉毛覆着霜。
范行呢?他站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悠闲样,仿佛这不是冰天雪地而是春日郊游。
“哎呀呀,各位,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轻笑着说,目光瞥向林婉儿。话音未落,他就把自己的披风扯下来,利落地往林婉儿身上一裹。厚实的毛皮瞬间包裹住她颤抖的身形。
林婉儿哆嗦着回应:“燕地真是名不虚传啊……”她缩在披风里,牙关打战,“范小爷,谢了!”却没忘斗嘴的脾气,还嘴硬地挤出一句,声音在风中几不可闻。
少司命则走得心不在焉,神力没了后,她脚步虚浮,像个初学者般深一脚浅一脚蹒跚着。“离开长江黄河后,神力没了,冷得要命!”她喃喃自语,惊奇又狼狈,“原来这就是凡人说的冷啊!简直要把骨头都冻酥了……”她的神力缺失让这场跋涉更显得脆弱不堪。突然,她朝火光喊道:“木头火开大点!这冷法,连魂魄都冻僵了!”
我赶紧激活灰烬的火焰,手指颤抖着念咒,灰烬“噼啪”一声燃起更高的火苗,带来一股烟熏火燎的暖意。我冲范行吼道:“范老四,快点没?快冻死人了!”
风更大了,雪片如刀片般刮过,火光在风中摇曳。范行耸耸肩,依然慢条斯理:“急什么?这荒野哪有捷径,一步步走呗。”他指了指前方,一片白茫茫中隐约可见一座低矮的冰丘,暗示我们的跋涉才刚开头。
突然,一阵机关咔咔作响的声音响起!
范行:哇哈,终于盼到了!
机关马车上蹦出个仆人;欢迎少主回家!让您在这寒冬腊月里受冻,小的真是罪过啊。
我们:啥???搞什么鬼??
范行:李叔,别客套了,多少年没见,赶紧带我们上车暖和暖和!
李叔:各位,请上车!
我们钻进机关马车,火炉的暖意瞬间让人精神抖擞!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缩在柔软的貂绒软垫里,感受着火炉带来的融融暖意驱散周身寒气,目光却忍不住在华丽车舱内来回逡巡。
车厢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舒适,四壁镶嵌着打磨光滑的乌木,镂空的黄铜暖炉正散发出橙红的光,精致的小桌上竟固定着一套不停微微旋转的琉璃风铃,随着马车颠簸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角落里一个暗格弹开,递出了还冒着热气的、精致的茶点和香茗。这哪里是受罪?简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享受!
我忍不住了,他用力咽下嘴里的糕点渣滓,睁圆了眼睛,指着李叔问范行:“老范……不,范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叔他……叫你‘少主’?”我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仿佛还在确认刚才是不是冻坏了耳朵产生的幻觉。
我和另外两位同伴也立刻齐刷刷地看向范行,眼神里充满同样的震惊和好奇。
范行正悠闲地呷了一口温热的香茗,舒坦地呼出一口白气,面对我们灼灼的目光,那张平日爽朗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像只偷吃了鱼的猫。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摆足了大少爷谱。
“嘿嘿,”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拖长了调子,“急什么?这不正暖和着呢吗?”
“这哪是暖和的问题!”少司命也忍不住了,“范行,那老伯分明认识你,还……还叫你少主?!你真不是路上捡的什么流落民间的宝贝少主之类的话本主角?”
李叔在前面听到,刚想笑着解释:“可不是捡的,是我们正……”话未说完,就被范行一个眼神含笑止住了。李叔会意,恭敬地闭了嘴,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李叔是我家老人了,自然认识我。”范行开始绕圈子了,神情自若地摩挲着光滑的小桌边缘,那桌子不知怎么,表面的木纹仿佛流水般缓缓在改变走向。他那闲适的态度和这奇诡马车的精巧,与他平日里和我们勾肩搭背、混迹客栈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们也知道,我家……”他故意顿了顿,卖了个更大的关子,“家里嘛,也算有点薄产,刚好,对这些‘巧夺天工’的小玩意儿嘛,”他手指潇洒地划过车厢壁上精巧的雕花和一旁那个会自动收回茶杯碟的机括,“有那么一点点祖传的造诣,还有那么一点点小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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