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只是开始。
下一步,走出去!了解外界!找到…力量!
赵桓的目光投向那道透入微光的石缝。很窄,仅容手臂探入。他尝试着,用燧石一点点地、极其耐心地刮削石缝边缘松软的泥土和苔藓。这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口,汗水混合着血污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但他眼神专注,如同最精密的工匠。
不知过了多久,石缝被扩大了一点点。他凑近缝隙,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冰冷而新鲜的空气涌入!他贪婪地呼吸着,如同重获新生。透过缝隙,他看到了外面——依旧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浓雾弥漫。但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鸟鸣,而是…极其轻微、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用的是生硬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党项口音!
“…‘影枭’大人…暴怒…搜山…‘山魈’…还有那东西…”
“…‘鬼蝠’大人…死在‘龙涎瀑’…宋狗…狡猾…”
“…重点…西边…‘鹰喙岩’…还有…通往‘鬼愁涧’的路…”
西夏人!黑冰台的爪牙!他们还在搜索!搜索李七(山魈),搜索那丢失的密信和令牌!而且…他们提到了“鹰喙岩”和“鬼愁涧”!韩二他们离开的路径,很可能被盯上了!
一股寒意瞬间涌遍赵桓全身,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火焰!韩二有危险!那关乎国运的密信令牌有暴露的风险!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赵桓的目光急速扫视着狭小的洞穴。除了碎石、苔藓、那件粗布外袍和手中的燧石,别无他物。力量?他虚弱得站都站不稳。武器?只有这枚燧石。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件粗布外袍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扯过外袍,用燧石锋利的边缘,极其费力地割下几块相对完整的布片。然后,他咬破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指尖——鲜血,是他此刻唯一能调用的“墨”!
忍着剧痛,他用染血的指尖,在一块布片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了一个极其简陋却特征鲜明的图案——那枚火焰飞鹰令牌的轮廓!又在旁边,画了一个指向西方的箭头!
在另一块布片上,他用尽力气,写下几个更加潦草、却足以让懂行之人瞬间明白其份量的党项文字(他在宫中曾研习过):
> **“令:影枭,速查西道,截杀信使,夺回重宝!延误者,死!”**
他模仿着记忆中那份西夏密信的冰冷口吻和嵬名安惠的印章笔迹特征(作为皇帝,他见过各国文书形制)。
做完这一切,赵桓已近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芒。他将第一块画着令牌和箭头的布片,揉成一团,塞进石缝外一个显眼的、被苔藓半掩的松鼠树洞。
然后,他极其小心地,将第二块写着“命令”的血书布片,用一根细藤蔓系在了一块尖锐的石片上。他凑到石缝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外面西夏人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将这块系着血书的石片,狠狠地、精准地投掷了出去!
石片划破浓雾,落在不远处一片灌木丛中,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什么声音?!”外面立刻传来西夏斥候警惕的低喝和脚步声。
赵桓迅速缩回身体,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黑暗中静静蛰伏,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短暂的沉寂后,传来西夏斥候压抑的惊呼:
“快看!这…这是…”
“‘死’令?!还有…火焰鹰令的图样?!”
“西道…截杀信使…夺回重宝…这…这是国相大人的手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啊!快!快回去禀报!命令是从这里发出的!目标在西边!快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脚步声迅速远去,带着惊惶和急切。
石穴内,赵桓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疲惫的弧度。成了!
他无法亲自战斗,但他用一枚燧石,几滴鲜血,一件破衣,还有对人心的精准把握,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投下了一枚足以扰乱黑冰台和西夏部署的石子!他将追兵的目光,成功地引向了西方,为带着真正重宝、向东或南寻找岳飞的韩二,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这枚从死亡深渊爬回来的“潜龙”,在苏醒后的第一战,便用最微弱的筹码,在黑暗的棋盘上,投下了一颗搅动风云的惊雷!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需要尽快恢复,走出这囚笼般的洞穴。这秦岭十万大山,将成为他新的战场,而他手中唯一的武器,是智慧、隐忍,以及对这片山河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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