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蒋瓛手里的烙铁刚从火盆里抽出,通红的烙铁映着他冷硬的脸,面前几个锦衣卫校尉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衣袍早已被血浸透。
“毛……毛大人!救救属下啊!”一个校尉见毛骧进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喊,“咱们可是跟着您从应天府一路拼过来的兄弟!当年您在北平遇袭,还是属下替您挡过一箭啊!”
另一个被打得牙咧嘴的校尉也跟着嘶吼:“毛大人!是蒋佥事故意针对咱们!他就是想借着浙东的事削您的势力!您可不能看着兄弟们被活活折磨死啊!”
他们挣扎着想要靠近,铁链拽得“哗啦”作响,脸上又是鼻涕又是血,哪还有平日作威作福的模样,只剩下乞饶的狼狈。
蒋瓛瞥了毛骧一眼,将烙铁“咚”地按在旁边的铁架上,火星溅起:“毛大人来得正好,这些人嘴硬得很,不如您来问问?”
毛骧站在阴影里,目光扫过那些哭喊的面孔,当年替他挡箭的校尉肩膀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箭杆——那是去年北征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成了求饶的筹码。
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在阴森的诏狱里格外刺耳:“挡箭?当年北平城外,你为了抢功,故意延误了半个时辰的援军,差点让我全军覆没,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说着,他抬脚踹向旁边一个校尉的膝盖:“还有你,上个月在苏州强抢民女,以为瞒着就能过去?真当锦衣卫的眼线是摆设?”
求饶声戛然而止,几个校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毛骧走到蒋瓛身边,拿起那柄通红的烙铁,眼神比烙铁更冷:“别跟我提兄弟情分,锦衣卫的规矩里,从来没有‘例外’二字。”
他将烙铁猛地按向刑架的铁柱,“滋啦”一声,白烟冒起,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
“说不说?”毛骧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是自己招认所有罪状,还是让蒋佥事陪你们慢慢‘聊’?”
刑架上的校尉们看着那冒着白烟的烙铁,终于崩溃,哭喊着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蒋瓛站在阴影里,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老茧。
看着毛骧面无表情地让人把那几个哭喊的校尉拖下去——其中两个还是当年跟着毛骧一起入的锦衣卫,此刻却成了阶下囚——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毛大人倒是舍得。”蒋瓛慢悠悠地擦拭着手里的烙铁,声音里带着点似笑非笑,“这些人跟着您出生入死,说弃就弃了?”
毛骧转过身,玄色蟒纹袍角扫过地上的血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锦衣卫里,从来没有‘舍得’二字,只有‘该’与‘不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向蒋瓛,“蒋佥事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清点一下刚抄没的赃物,别在这儿磨嘴皮子。”
蒋瓛低头笑了笑,没接话。
心里却在盘算:毛骧这一手看似利落,实则把自己架在了火上——今日能自断臂膀,明日就可能为了自保牺牲更多人。
这些被他送进诏狱的校尉背后,多少牵扯着京里的人脉,这笔账,总会有人记着。
他将烙铁放回火盆,火星溅在青砖上,像极了他心里燃起来的那点心思。
只要盯紧了,总能等到毛骧脚下打滑的那天。
到时候……蒋瓛摸了摸腰间的腰牌,指腹在“锦衣卫”三个字上碾了碾,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此事之后,朱元璋召蒋瓛议事的次数明显勤了。
有时是深夜在御书房,有时是清晨在文华殿,连朱标都打趣说“蒋佥事的靴底快磨穿了”。
蒋瓛倒也识趣,每次回话都条理分明,问一句答三句,连朱元璋没问到的细节都一并说清,末了总不忘补一句“毛指挥使经验老到,这些事原该请教他的”,可朱元璋总摆摆手:“你办得挺好,不用问他。”
毛骧在指挥使任上坐得越发不是滋味。
那日在宫门口撞见蒋瓛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个明黄封皮的册子,见了他只略一点头便匆匆离去,连往日那声“毛大人”都省了。
回府的路上,马夫低声说:“大人,最近蒋佥事的轿子总往宫里跑,比您勤多了。”毛骧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有次议事,朱元璋指着浙江的卷宗问毛骧:“沿海卫所的军粮亏空,你查得如何了?”
毛骧刚开口说“正在核对账目”,朱元璋就皱了眉:“蒋瓛,你说说。”
蒋瓛立刻出列,从袖中掏出个小本子:“臣查了三个月,发现临海卫的粮官用陈年米充新粮,账面还做了假,这里有他们的交割记录……”
说得头头是道,连粮袋上的编号都记了下来。
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末了只对毛骧丢下句“办事利索点”,便让蒋瓛跟着去偏殿详谈。
毛骧站在原地,看着蒋瓛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是朱元璋当年赐的,说“见玉如见朕”,如今却觉得有些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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