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乱葬岗的晨雾被朝阳染成青灰色,如同一幅被水洇开的青黛画卷。
林姝玥握紧手中的断刀,刀刃上晃动的倒影里,她的瞳孔正渗出细碎的金光,宛如嵌入了无数微型镜面碎片。
谢砚舟背靠枯树缓缓滑落至树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的裂痕,裂缝深处隐约映出与她相同的金光,仿佛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能量联结。
“镜像标记在扩散。”林姝玥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晨雾的寂静。她扯下袖口,露出小臂上蜿蜒蔓延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其走向与昨夜镜中“午”字鼎卫的咒印完全重合。
“阿梨说镜中双生一虚一实,现在我们的身体正在变成镜像载体。”她的语气平静得反常,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只有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谢砚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触到的肌肤不再温热,而是覆着一层薄冰般的凉意。这种触感让他想起大理寺停尸间的青铜尸床,那些离奇死亡的低温尸体表面,也曾出现过类似的金色纹路。
“你的体温在下降。”他翻开她的眼皮,瞳孔里的金光正随着呼吸明灭,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就像被镜面吞噬的活物。”
远处义庄方向传来木料断裂的声响,并非自然坍塌的杂乱之声,而是某种有规律的敲击节奏,仿佛在传递某种暗号。
林姝玥摸出发间藏着的金属薄片——那是从阿梨机械义眼残骸中取出的镜片,边缘刻着的西域星象图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投射出微型镜像:长安西市的胡商正神色慌张地销毁带有饕餮纹的货物,慈恩寺塔顶有黑影利用镜面反光快速传递信号,而大理寺密档库的地砖下,蛛网般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镜像网络在重组。”她将镜片按在树干上,渗出的树脂竟在镜片上显影出长安城地图。
“阿梨虽然死了,但‘镜心’还在。李之仪书房的残卷、柳氏的环形锯、聚珍斋的弩机……这些碎片正在寻找新的宿主。”
谢砚舟凝视着地图上的七个红点,分别对应他们调查过的七处凶案现场,红点连线竟形成与青铜镜相同的七芒星图案,宛如一张笼罩全城的巨网。
枯树突然剧烈震动,树根处渗出黑色黏液,其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镜面碎片。林姝玥认出那是前隋“镜蛊”——方士以活人血肉炼制的镜像载体,每片碎片都寄存着一段扭曲的记忆残片。
她捡起一片映着烛光的碎片,画面中幼年的自己在乱葬岗奔跑,身后跟着一位戴琉璃耳坠的女子,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始终重叠,如同双生花般密不可分。
“那是我母亲。”她的声音带着刺痛,仿佛刀刃划过心脏,“她本该是‘午’字鼎卫,却用镜像术制造了我这个‘辰’字替身。阿梨说的没错,我根本不是鼎卫血脉,只是个承载镜像的容器。”
谢砚舟接过另一片碎片,看见已故师父在密档库中烧毁卷宗,火光中“镜像实验”“双生载体”等字样若隐若现,如同被火焰吞噬的真相。
黏液突然沸腾,数百片镜面碎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阿梨临终前的机械义眼影像。
“谢大人可曾想过,为何你的《周髀算经》残页能与镜轨共鸣?”义眼红光扫过他的玉佩,“因为你与林姝玥一样,都是被选中的镜像载体——真正的‘卯’字鼎卫,早在十年前就死于镜像实验。”
谢砚舟猛地起身,却因眩晕重重跪倒在地。记忆出现裂痕:他记得师父手把手教他练剑,却想不起第一次握剑的年龄;他熟知大理寺每道密档的位置,却从未见过自己的入职文牒。
林姝玥扶起他,发现他后颈淡色胎记的形状,竟与镜中“真卯字鼎卫”的剑伤疤痕完全重合,如同命运的烙印。
“镜像载体需要共享记忆锚点。”她掀起衣袖,露出与他相同位置的胎记,“我们的人生轨迹都是被设计好的剧本,为的是让镜像网络相信我们是‘真实存在’的鼎卫。”
谢砚舟触到她胎记下的骨骼起伏,那是长期握剑导致的指骨变形,而他的掌纹里,竟有与她完全相同的茧子分布,仿佛两人共用同一具身体的不同镜像。
义庄废墟传来密集的镜面碎裂声,无数黑影从瓦砾中爬出,胸口嵌着的镜面碎片映出的并非他们的脸,而是林姝玥和谢砚舟的倒影。“
是镜蛊宿主。”林姝玥拽着他躲到石棺后,“碎片在寻找新的双生载体,我们的影像就是诱饵。”
谢砚舟摸出怀中的密档残页,纸页边缘的星图正吸收她瞳孔的金光,逐渐显露出完整的长安城镜像布局。
更骇人的是,“镜心”坐标竟位于大理寺正堂的“明镜高悬”匾额之后。“当年师父将我从乱葬岗带回,不是怜悯,而是因为我是镜像实验的半成品。”他声音沙哑,“那块‘卯’字玉佩,根本是锁定镜像坐标的锚点。”
林姝玥忽然想起母亲骸骨旁的银哨,其频率与镜像网络共振频率一致。她寻回银哨吹奏,哨音不再是单纯声波,而是夹杂着镜面震颤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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