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没有回答。
他望着沈烬消失的门帘,喉结动了动,像要咽下什么烫得慌的东西。
茶盏在他掌心裂开细纹,他突然松开手,青瓷碎片砸在地上,溅起的茶水扑灭了脚边的炭盆,腾起一股焦糊的白烟。
而此时的西角门,沈烬正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城楼上的更鼓。
她解开斗篷,将南宫烬送来的雪蝉花塞进衣襟,花香混着血锈味涌进鼻腔。
烬火在她指尖窜动,将飘落的雪花烧成细小的雾,像极了终南山的雪——可楚昭说要带她去看雪的,她想,等烧了粮草,或许就能赶上。
城楼的更夫敲响了三更鼓。
影七的身影从暗巷里闪出来,腰间挂着南宫烬的玉牌,在雪光里泛着青。
沈烬摸了摸发间的银簪,那里面藏着最后三支毒针。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宫外走,靴底踩碎的冰碴发出清脆的响,像极了某种预兆。
楚昭的玄铁剑鞘重重磕在御书房门槛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望着西角门方向的雪幕,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沈烬方才转身时,斗篷下露出的银铃还在轻响,那是南宫烬用毒针改制的,每一声都像在扎他的肺管子。
"殿下!"魏景明追出来时,哈气在眉睫凝成白霜,"林丞相的人还在城南囤积粮草,末将这就去——"
"滚。"楚昭的声音像淬了冰,指尖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沈烬腕骨的形状。
他想起昨夜替她裹伤时,她手臂上的灼痕比炭火还烫,"去调玄甲军的暗卫,跟着影七。"他扯下腰间玄铁剑,剑穗上的红珊瑚擦过下巴,"若她出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魏景明领命的声音被风雪卷走时,楚昭已经翻身上了御马。
马蹄踏碎积雪,他望着宫墙尽头渐远的两道黑影,突然勒住缰绳。
马前蹄扬起,雪沫溅在他脸上,冰得他眼眶发酸——沈烬说要等烧了粮草去终南山看雪,可终南山的雪落在她发间时,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凉得扎人?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绸子,沉甸甸压在雁鸣山口。
沈烬蹲在老松树的枝桠间,睫毛上结着冰花。
影七趴在她身侧,匕首挑开最后一道绊马索:"王妃,粮草库的巡哨换班了,黑煞教左使的酒坛还在窗台上。"
沈烬摸了摸衣襟里的雪蝉花,花瓣已经被体温焐软了。
烬火在血管里窜动,像无数小蛇啃噬骨髓,她咬着牙解开腕间银铃——那是南宫烬用淬毒的冰蚕丝编的,专门克制黑煞教的迷香。"你去引开暗哨。"她将银铃塞进影七手里,"三柱香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往东南方向撤。"
影七的手指在雪地里抠出个小坑:"王妃..."
"去。"沈烬的声音比雪还冷。
她望着影七消失在林子里,转身扒开松枝。
月光漏下来,照见山壁上的藤蔓——那是她昨夜用烬火烧出的记号。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抵在石壁上,烬火顺着脉络往上窜,烧得藤蔓噼啪作响。
崖底的风卷着酒气扑上来时,沈烬落在粮草库后墙的阴影里。
她摸出发间银簪,毒针"叮"地扎进巡哨的后颈——那是南宫烬配的"半日眠",足够让他睡到天亮。
暗哨的脚步声渐近,她贴着墙根挪到窗下,透过糊着油渍的窗纸,看见黑煞教左使正抱着酒坛打呼,案上的账册被酒渍泡得发胀。
"得罪了。"沈烬的指甲刺破掌心,血珠滴在窗棂上。
烬火顺着血线窜进木缝,像条赤练蛇钻进粮草库。
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诅咒反噬的灼痛从心口漫到指尖——上次用烬火烧太液池冰面时,南宫烬说她的经脉已经烧得像破布,再用三次...
"轰!"
烈焰裹着麦香炸上天际时,沈烬眼前闪过一片猩红。
她看见粮草堆成的山在火里崩塌,看见黑煞教左使抱着酒坛撞开门,头发胡子都烧没了。
敌国将军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他的喊杀声混着焦糊味钻进耳朵:"救火!
快救火!"
"烧得好。"沈烬靠着墙滑坐在地,烬火还在她掌心翻涌,将积雪烧成蒸腾的白雾。
她摸出最后半朵雪蝉花塞进嘴里,苦涩的汁液顺着喉咙往下淌,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火。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玄甲军的号角声从北边炸响——是楚昭,他终究还是来了。
"沈烬!"
熟悉的玄铁剑鞘撞在地上的闷响惊得她睁开眼。
楚昭的玄色披风沾着血,他蹲下来抱她时,铠甲的铁片硌得她肋骨生疼。"你疯了?"他的声音在发抖,指尖按在她颈侧,"脉跳得像擂鼓。"
沈烬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
血珠落在他铠甲上,洇开一朵红梅:"我没疯...萧景琰的粮道断了,玄甲军能推进三十里。"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抬手摸他的脸,"终南山的雪...等我好了..."
"闭嘴。"楚昭将她护在怀里,翻身上马时,玄铁剑"当啷"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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