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明的朝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藏在腰间的檀木盒。
他猛地反应过来,朝影七使了个眼色。
影七早候在侧,朱漆木匣"咔嗒"打开的瞬间,殿中飘起股腐鼠般的腥气——正是黑煞教密信特有的毒香。
柳怀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匣中泛黄的纸页上自己的私印,喉间泛起铁锈味。
前日黑煞尊主还说"楚昭不过是前朝余孽,掀不起风浪",可现在这女人竟连他与刺客头目见面的事都知道......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城西破庙,那个左肩有火焰胎记的死士确实提过"九皇子妃"的名字,当时他只当是刺客胡言,原来沈烬早就在盯着他!
"贱蹄子!"柳怀安突然暴喝一声,腰间玉牌"当啷"坠地。
他踉跄着撞翻身后的青铜鹤炉,火星溅在朝服上烧出个焦洞。
殿中老臣们惊呼着后退,有人被阶石绊倒,朝笏"哐当"砸在青砖上。
赵敬之的手按上剑柄,却见柳怀安从靴筒抽出短刃,寒光直取楚昭咽喉!
楚昭连退半步,玄色衮服擦过蟠龙柱上的金漆。
他望着那抹刺来的寒光,竟想起十岁那年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夜,柳怀安踩着他冻僵的手背说"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没娘的野种"。
此刻短刃离他喉结只剩三寸,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凝结的冰珠——直到一声清越的剑鸣破空而来。
赵敬之的剑鞘精准磕在柳怀安手腕上。"咔嚓"一声,短刃坠地时溅起的火星,正好落在柳怀安方才撞翻的鹤炉余烬里。"柳相这是要弑君?"赵敬之的声音比金銮殿的晨雾还冷,他反手用剑脊抵住柳怀安后颈,"先皇临终前抓着末将的手说'护好昭儿',末将今日才算明白,护的是这天下的明主。"
几个侍卫冲上来用铁链锁住柳怀安。
他被按在地上时,瞥见沈烬腕间的珊瑚手炉——那是楚昭从不离身的物件,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他突然笑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滴在青砖上,"楚昭有前朝血脉,沈烬会妖火...你们当这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殿中霎时死寂。
魏景明的檀木盒"啪"地摔在地上,密信散了一地。
几个老臣面如死灰,有个与柳家联姻的侍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烛台。
沈烬望着楚昭绷紧的下颌线,烬火在血管里翻涌得更凶了——他的诅咒在她体内发烫,像两团被强行揉在一起的火焰,随时要烧穿皮肤。
"带下去。"楚昭的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玉,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遗诏,指腹擦过父皇熟悉的墨痕,"天牢的冰窖最适合柳相,让他慢慢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侍卫拖走柳怀安时,他的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烬望着那道拖长的血痕,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沈家满门被斩时,母亲的血也是这样在青石板上蜿蜒。
她握了握腕间的手炉,火纹从手背爬上小臂,在月白袖底烧出个小红洞——这是诅咒反噬的预兆,可她此刻竟觉得疼得痛快。
"殿下。"魏景明捡起散落的密信,朝服上沾了块烛油,"这是柳党余孽名单,臣这就去......"
"不必。"楚昭打断他,目光扫过殿中发白的老臣们,"今日只清首恶。"他拾级而上,龙椅上的明黄缎子还带着晨雾的潮气。
当他的指尖触到龙首扶手时,沈烬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像十年前那个跪在冰天里的孩子,终于摸到了屋檐下的暖炉。
"从今日起,"楚昭坐在龙椅一侧,玄色衮服与明黄缎子在晨光里交织成奇异的颜色,"我以储君之名代行皇权。"他的目光扫过殿中,最后落在沈烬脸上,"至于那些说朕是前朝余孽的......"他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三分冷,七分势在必得,"等朕把这江山坐稳了,再一个个说与他们听。"
沈烬站在丹墀下,望着龙椅上的身影。
晨雾完全散了,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在楚昭肩头镀了层金边。
她腕间的珊瑚手炉突然烫得惊人,火纹在袖底连成完整的凤凰形状——这是烬火与诅咒共鸣的征兆。
她知道,他们赢了第一步,可当楚昭说出"坐稳江山"四个字时,她忽然想起黑煞尊主密室里那幅画:两个被火焰缠绕的身影,一个坐在龙椅上,一个跪在阶下,脚下是漫山遍野的白骨。
"娘娘?"小宫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太医院院首说您今日的药......"
沈烬转身时,袖中掉出个碎瓷片——那是昨夜她在柳府暗格里找到的,刻着"大邺"二字的残碗。
她望着金銮殿外跪成一片的百官,忽然听见楚昭在身后说:"传旨下去,明日早朝,朕要见所有告病的大人。"
晨光里,龙椅上的玄色身影与殿外的日晷重叠。
沈烬摸着腕间发烫的手炉,忽然明白,他们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柳怀安这样的棋子。
当楚昭的名字开始刻在每道圣旨上时,当"储君"二字变成天下人的谈资时,那个藏在阴影里的黑煞尊主,那个知道他们前世因果的人,该要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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