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蟠龙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文武百官按品阶站定,玉圭碰撞声像碎冰落玉盘。
沈烬垂眸盯着自己腕间的银叶手钏,能清晰听见楚昭站在身侧时衣料摩擦的窸窣——他昨夜替她挡了竹箭的肩背,此刻正裹着她亲手缝的金丝软甲。
"启禀陛下!"孙御史跨进殿门时,朝靴碾过青砖的声响比往日重三分,玄色官袍下摆沾着未掸净的雪屑,目光扫过沈烬时闪了闪,又迅速垂向御案,"臣有本要参!
沈王妃私养巫蛊,夜祭邪火,此等妖女怎配母仪后庭?"
金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轻响。
沈烬抬眼,见皇帝捏着玉扳指的手顿了顿,目光扫向她时带着几分审视。
她喉间泛起腥甜——这是诅咒被激的征兆,却仍垂眸将银叶手钏往腕间推了推,指腹压住"前朝余脉"的刻痕。
"孙大人好记性。"楚昭突然上前半步,玄色朝服在殿中拖出冷硬的弧度,"昨日还说要替臣弟贺喜得贤妻,今日倒改了口?"他广袖一振,将半卷羊皮卷和青铜小罐拍在御案前,"昨夜臣去城西破宅查了查,倒查出些有意思的东西。"
孙御史的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柱础上。
林羽站在文官队列最前端,指尖攥着朝笏的骨节发白,却仍扬声道:"九皇子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楚昭冷笑,屈指叩了叩羊皮卷,"这《蛊经·蚀骨篇》上写着'养蛊需用至亲骨血',林相,您说这骨血,是先皇后的?
还是沈家满门的?"他话音未落,金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老臣踉跄着扶住同僚的肩,林羽的党羽面如土色,手指攥得官服起了褶皱。
沈烬望着林羽骤然惨白的脸,胸腔里翻涌的火焰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看见楚昭的指尖在青铜小罐上点了点:"这是周师爷账本里夹的,写着'沈府血衣,换烬火解法'——孙大人收的夜明珠,怕也是用沈家的血钱买的吧?"
"你......你有什么证据!"孙御史突然拔高声音,却在触及楚昭眼底的冷光时泄了气,"那、那夜明珠是林相送的......"
"够了。"皇帝指节叩了叩案几,青铜镇纸发出闷响,目光扫过羊皮卷上的血字时,瞳孔微微收缩,"传周师爷上殿对质。"
林羽的朝笏"当啷"坠地。
他踉跄着去捡,却见阿彻带着两个暗卫从殿外进来,周师爷被反剪双手,八字胡沾着草屑,哭嚎声震得蟠龙柱上的金漆簌簌落:"大人饶命!
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
金殿霎时乱作一团。
沈烬望着林羽瘫坐在地的模样,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御书房摸到那尊木雕时的寒意——原来所有的阴谋,都在今日被摊开在日光下。
她转头看向楚昭,他正垂眸整理朝服的褶皱,袖中露出半截油皮纸角,是昨夜未及展示的账本。
"孙御史收受贿赂,革职候审。"皇帝的声音像重锤敲在殿中,"林相,你且回府静候,待朕查明真相......"
"陛下明鉴!"林羽突然扑到御案前,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臣对陛下忠心耿耿,都是被周师爷那奸人蒙蔽啊!"他抬头时,眼角的泪混着血,倒真像受了天大委屈。
沈烬望着他扭曲的脸,腕间的银叶突然发烫。
她知道,这不过是林氏的缓兵之计——林府在朝中有三十余党羽,江湖上还有暗桩未动。
楚昭的手指悄悄碰了碰她手背,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莫急。"
退朝时,雪又落了。
沈烬跟着楚昭走出金殿,见林羽被两个太监架着往偏殿去,经过她身侧时突然抬头,眼底的阴鸷像淬了毒的刀:"沈王妃,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楚昭将她往身后带了带,玄色大氅裹住两人:"赢不赢,不是你说了算。"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火的剑,在冷风中划出一道寒光。
沈烬望着林羽被拖走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像极了昨夜楚昭说"等我带证据回来"时的语气。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把火——林氏的根基,还藏在更深处。
偏殿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是林羽撞翻了案上的茶盏。
暗褐色的茶渍在青砖上洇开,像团未燃尽的灰烬——他们都知道,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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