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那血渍无声诉说的真相,远比卫听澜想象的“抓走”要黑暗、要血腥百倍。
说出来,除了让这两个尚未完全见识过世间至暗的人徒增恐惧和无力,还能改变什么?能复活那些消失的村民吗?能让这腐烂的制度改弦更张吗?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腐朽尘埃的空气,那空气冰冷刺肺。
最终,他只是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依旧一言未发。
沉默,是他此刻唯一能给予的,也是唯一合适的回应。
卫莲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刺目的痕迹,声音低沉而疲惫:“走吧。”
暮色四合,残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挣扎着沉入地平线,将齐家坳的废墟染成一片凄凉的暗红,随即被迅速涌上来的灰蓝夜色吞噬。
三人沉默地沿着来路返回,脚步沉重地踏在归途的尘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头未散的阴霾里。
来时那点因车马便利而生的轻快,早已荡然无存,被一种沉重的、不祥的预感所取代。
回到车旁,唐柔的目光在三人异常沉重的脸色上掠过,没有多问,只平静地吩咐道:“天色已晚,今夜便在武陵城歇脚。”
她声音温和,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隔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废墟景象。
车马重新启动,驶向不远处的武陵城。
夜色下的武陵城,如同一只蛰伏在巨大阴影里的疲惫巨兽。
城门洞开,守门的兵丁无精打采地倚着城墙,对进出的稀稀拉拉行人视若无睹。
街道两旁,零星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光线微弱,勉强勾勒出低矮房屋歪斜的轮廓,更多的房屋则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门窗紧闭,死气沉沉。
那场滔天的灾难虽已过去,但它抽干了这座城的精气神,只留下苟延残喘的空壳,被一种愁云惨淡的阴霾死死捂住,透不过气。
车马最终停在城内一家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客栈前。
客栈大堂里只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勉强照亮几张空荡荡的桌椅。
掌柜的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眼袋浮肿,脸上刻满了愁苦的皱纹,他无精打采地拨弄着算盘珠,看到唐柔一行人进来,也只是勉强挤出一点职业性的笑容,声音沙哑地招呼伙计安置车马,引客人上楼。
“要三间上房,清净些的。”唐柔言简意赅,递过一锭银子。
“好嘞,客官楼上请!”伙计点头哈腰,忙不迭地引路。
一行人正要踏上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一阵突兀而刺耳的嘈杂声猛地从客栈大门外斜对面炸响!
“砰!哗啦——!”
是重物狠狠砸在木质门板上的闷响,紧接着是陶器或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
“老东西!活腻歪了?!保护费拖了几天了?!嗯?!”一个粗犷凶狠的男人声音咆哮着,如同破锣刮擦。
“大爷!大爷饶命啊!求求您再宽限几天!这几天实在……实在是没有生意啊!”一个带着哭腔的中年男人声音苦苦哀求。
“宽限?老子宽限你,谁他妈宽限老子?!给我砸!不长眼的老狗!”
“大爷!别砸了!求求你们!当家的!当家的!”一个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响起,带着两个孩子惊恐的尖叫,“我们给!我们想办法给!明天……明天一定凑齐!求求你们了!孩子还小啊!呜呜呜……”
“滚开!臭娘们!明天?明天要是见不到钱,老子就拆了你这破铺子,让你们一家子彻底从武陵城消失!哥几个,走!晦气!”
一阵更加剧烈的打砸声、哭喊声、恶毒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清晰地穿透客栈薄薄的门板,灌入每个人的耳朵。
徐娇娇脸色瞬间涨红,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什么也顾不上,抬脚就要往门口冲。
“站住!”
一声清冷的低喝,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冰寒力道,瞬间冻住了徐娇娇的动作。
唐柔不知何时已转过身,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但指尖微微内扣,目光冷然,扫过徐娇娇和蠢蠢欲动的卫听澜。
她的眼神里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理性。
“看清楚,想明白。”唐柔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敲在人心上,“你们现在出去,凭着一时意气,打发了这几条走狗,自然痛快,然后呢?明日我们离开,这裁缝铺一家老小,会如何?”
徐娇娇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却哑口无言。
卫听澜也僵在原地,发热的头脑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下来。
是啊,然后呢?
那些人吃了亏,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无力反抗的裁缝铺一家身上——他们能护这一时,却护不了这一世。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两人,比愤怒更让人窒息。
这时,一直沉默拨弄算盘的客栈掌柜猛地将算盘重重往柜台上一拍!那“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他干瘦的脸上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眼珠子都气得发红,冲着门口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起来:“呸!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畜生不如的东西!真该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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