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并非“好此道”,而是……癔症!
一种对自身性别认知的严重错乱——想必是洪水家破、瘟疫肆虐的连番打击,才让这位壮士心神崩溃,臆想出了自己是女子借尸还魂的离奇念头。
他心中那点惊悚和荒谬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同情和一丝作为同伴的责任感。
卫听澜收敛了所有异样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而坚定:“莫急,莫慌,此间事了,到了福州府,在下定为你寻访名医!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众多,定能治好你这心疾。”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刺激到对方。
徐娇娇看着卫听澜一脸“我理解你病了”的诚恳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厥过去。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那套说辞在对方根深蒂固的认知面前苍白得可笑。
最终,徐娇娇只是狠狠瞪了卫听澜一眼,又委屈巴巴地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卫莲,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化悲愤为食量,她端起自己那碗早已凉透的拌粉,埋头猛吃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憋屈都嚼碎了咽下去。
夜色渐深。
为了省钱,三人在城中一家门脸破旧、散发着霉味的小客栈里,只订了一间最便宜的下房。
房间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窄木床,便是冰冷的地板。
徐娇娇把随身的小包袱往那张唯一的床铺上一扔,理直气壮地宣布:“我睡床!”
她实在是受够了被人当糙汉子看待,连带着对这具身体也充满了怨气,急需一点“女性特权”来抚慰受伤的心灵。
卫听澜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看了看那张窄小的床铺,又看了看徐娇娇那魁梧得几乎能把床板压塌的身躯,再想想自己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立刻反对:“此言差矣!徐兄你体格壮硕,一人躺下这床便无立锥之地,不若将床榻让予我和小卫兄弟,我们两人身量尚可挤一挤,你身强体壮,打地铺想必也无妨。”
这一番话卫听澜说得振振有词,完全是出于空间利用最大化的理性考量。
“你!”徐娇娇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卫听澜,胸脯剧烈起伏。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永远把她当成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连张破床都要跟她争!
五年来的憋屈,刚才被当成“疯子”的委屈,对自身处境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卫听澜!你怎么回事?!”她猛地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你就不能让让我一个女孩子吗?我再说一遍,我是女的!女的!不是大老爷们!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卫听澜脸上的表情彻底碎裂了。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徐娇娇般,难以置信地,从头到脚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打量着她——那贲张的肌肉,那粗壮的骨骼,那洪亮的嗓门,还有此刻因为愤怒而涨红,更显粗犷的脸……
女子?怜香惜玉?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他。
卫听澜看着徐娇娇那双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通红的眼睛,发现里面竟真真切切地闪烁着一种……属于女子的泪光!
这巨大的反差和冲突,让他一向灵活的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茫然的空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将求证的目光投向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卫莲。
可卫莲早已走到房间角落,那里堆着客栈提供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粗布铺盖。
他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那场关于性别和床铺划分的激烈争执,正动作利落地将铺盖抖开,平整地铺在的地面上。
对于卫听澜那充满困惑和求救意味的目光,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卫听澜的目光在徐娇娇悲愤欲绝的脸和卫莲冷漠无言的背影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化作一声饱含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罢了罢了,癔症也好,执念也罢,跟一个“病人”争什么呢?
他认命地走到卫莲旁边,默默地拿起另一套铺盖,学着卫莲的样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铺自己的“床”。
徐娇娇看着那两人沉默打地铺的背影,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孤独感瞬间淹没了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起来。
月光勾勒出她孔武有力的背影,身躯蜷缩在狭窄木床上的轮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卫莲铺好地铺,和衣躺下,拉过薄薄的被子盖到胸口,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悠长,仿佛刚才那场荒诞的闹剧从未发生。
卫听澜躺在他旁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上蛛网般的裂缝和斑驳的霉点,久久无法入眠。
空气里是卫莲平稳的呼吸,还有……隔壁木床上传来的,徐娇娇极力压抑的细碎而委屈的吸鼻子的声音。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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