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悦评论说:大赦,是根据当时形势采取的权宜之计,不是常规的制度。汉朝建立之初,承接秦朝战乱之后,是极为愚昧的时代,几乎家家都有人可被判刑,所以设立约法三章,颁布大赦令,清除不良风气,与百姓重新开始,这是当时的形势所决定的。后世继承了这种做法,沿袭而不改变,就不符合时代的需要了。像惠帝、文帝时期,就没有大赦。到孝景时期,七国叛乱,各种异心纷纷出现,奸诈行为不止一种;到武帝末年,赋税徭役繁重,盗贼蜂起,再加上太子事件、巫蛊之祸,天下动荡不安,百姓生活困苦,人人自危;到光武帝时期,是在平定乱世之后:像这些情况,就适合实行大赦。
秋天七月,陇西的羌人彡姐部落的旁支反叛,汉元帝下诏召集丞相韦玄成等人进宫商议。当时,农业连年歉收,朝廷正为此担忧,又遭遇羌人叛乱,韦玄成等人都默不作声,没有人回应。右将军冯奉世说:“羌人贼寇在边境之内反叛,如果不及时诛杀,就无法威慑远方的蛮夷,我愿意率领军队去讨伐他们!”汉元帝询问需要用兵的数量,冯奉世回答说:“我听说善于用兵的人,不会多次征兵,粮草也不会多次运输,所以军队不会长期在外作战,而上天的惩罚能迅速决断。以前多次对敌人估计不足,导致军队遭受挫折损伤,多次征调兵力,就会拖延时间,耗费巨大,军队的威武也会受损。如今反叛的羌人大概有三万人,按照常规应该加倍用兵,需要六万人。不过羌人,只是使用弓箭长矛的军队,武器并不锋利,四万人就可以。一个月就足以解决问题。”丞相、御史、两位将军都认为:“百姓正在收割庄稼,此时不宜大量征调兵力,征调一万人去屯守,就足够了。”冯奉世说:“不行。天下遭受饥荒,兵马瘦弱疲惫,防守和作战的准备长期荒废没有整顿,夷狄有轻视边境官吏的心思,而羌人率先发难。现在用一万人分散屯守几个地方,敌人看到兵力少,肯定不会害怕。打起仗来会使军队受挫,防守又无法救助百姓,这样,怯懦软弱的情形就会暴露。羌人会趁机得利,其他部落也会一起响应,相互煽动而起,我担心汉朝的战事动用的兵力就不止四万了,这不是钱财能够解决的。所以少发兵而拖延时间,和一举迅速解决问题,两者的利害相差极大。”冯奉世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没有被采纳。汉元帝下诏,增加两千兵力。于是派遣冯奉世率领一万二千骑兵,以“将屯”的名义出征,典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作为副将,到达陇西后,分三处屯守。韩昌先派两名校尉与羌人交战,羌人兵力众多,两名校尉都被打败,被杀。冯奉世详细上报地形和敌军部众数量等情况,希望再增加三万六千人,才足以解决战事。奏书呈上后,汉元帝大规模发兵六万多人。八月,任命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协助冯奉世。冬天十月,兵力全部到达陇西,十一月,一起进军,羌人被打得大败,斩杀数千人,其余的都逃出塞外。战事还未结束时,汉朝又征募士兵一万人,任命定襄太守韩安国为建威将军,还没出发,就听说羌人已被打败,于是返回。汉元帝下诏撤回官吏和士兵,留下一些人屯田,守备要害之处。
评论
汉元帝永光元年至二年,西汉王朝在内政外交上都面临着一系列复杂问题,这些事件对王朝的走向产生了深远影响。
朝堂政治方面,官员之间的斗争与皇帝的决策失误尽显。诸葛丰前后对周堪、张猛态度的转变,并非出于公心,而是为个人私利,这种行为反映出朝廷内部结党营私之风盛行。汉元帝未能明辨是非,对诸葛丰的不诚信以及周堪、张猛可能遭受的诬陷处理不当,使得朝廷风气愈发浑浊。贾捐之与杨兴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高位,结果被石显利用,不仅自身获罪,也凸显出石显等奸佞在朝廷的权势。这一系列事件表明,当时朝廷政治生态恶化,正直之士难以立足,奸佞之徒肆意妄为,严重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与决策的公正性。
经济与民生层面,农业连年歉收,百姓生活困苦,反映出当时经济面临困境。而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羌人的反叛,朝廷在军事决策上出现分歧。冯奉世对局势判断准确,提出合理的用兵策略,但未被采纳,导致初期战事不利。这既显示出朝廷在应对边疆危机时的迟疑与短视,也体现出其对民生与军事行动之间平衡的把握失当。虽最终增兵平定羌乱,但前期的决策失误可能已对边疆稳定和百姓生活造成了一定影响。
文化与社会风气上,匡衡指出当时社会贪财贱义、奢侈之风盛行,教化失效,建议从朝廷自身做起,改变风气。这表明当时社会风气亟待扭转,而朝廷作为引领者,其行为和决策对社会风气的塑造至关重要。荀悦对大赦制度的评论,也从侧面反映出朝廷在治理国家过程中,一些政策未能与时俱进,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总体而言,永光年间的西汉王朝,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多方面都暴露出严重问题。皇帝在用人、决策上的不足,加剧了朝廷的混乱;经济困境与边疆危机相互交织,考验着王朝的应对能力;不良的社会风气又影响着国家的凝聚力和发展潜力。这些问题如不能妥善解决,西汉王朝的衰落将难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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