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见仁的道袍后襟还滴着融冰,追星剑的剑气在后背刮出的冷风比极北的霜刃还刺骨。他猫着腰在冰棱间穿梭,耳尖上还粘着半片合欢宗的蚀骨胭脂花瓣——方才趁乱把苏红玉的胭脂囊塞进了陈玄霄的剑穗,此刻那伙剑卫怕是正围着彼此抛媚眼呢。老黄的嗷呜声已经远了,狗子顶着易容符变成的雪狼皮囊,虽说尾巴还时不时夹两下,但引开追兵的本事倒比偷张长老酱肉时灵光三倍。
“冰核之下,赤鳞现形……”他摸着怀里半张宝图,指尖蹭过背面的密文,忽然听见左前方冰柱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是修士掐诀的衣袂振响,倒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时,腰间玉佩撞在冰棱上的脆响——和方才雪狐的葫芦玉佩一个动静。他立刻缩成个虾米,贴着冰面往声源挪,鼻尖忽然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丹炉里烤糊的千里香混着点血腥气。
“奶奶的,天机阁的人都爱往身上抹烤糊的符纸?”他趴在冰缝里偷瞄,只见个灰影正绕着根犬齿状冰柱打转,那人左脚微跛,每走三步就往冰缝里塞片指甲盖大的朱砂纸,纸上画着半截狗爪印——正是郝见仁在玄天宗后巷卖假宝图时用的防伪标记。“嘿,钓凯子呢这是?”他嘴角一挑,突然发现对方袖口露出半截宝图边角,酱肘子油渍浸透纸面,分明是自己三天前扔在醉仙居茅厕的那张。
追着宝图跑的修士他见多了,可敢明目张胆用他郝见仁独家防伪标记的,要么是找死,要么是想引他上钩。他摸了摸腰间空了的符袋,只剩三张从焚香谷弟子那儿顺来的“迷烟符”,指尖捏着符角忽然灵机一动——将符纸在冰面上蹭了蹭,沾了点老黄掉的狗毛,这才蹑手蹑脚跟上。
神秘人走得极慢,每过十步必在冰柱上敲三下,听那回音竟像是在打探冰层厚度。郝见仁忽然想起雪狐玉佩里渗出的赤红色液体,那滋滋融冰的声响此刻在记忆里格外清晰,难道这人也和至阳圣剑有关?他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青玉葫芦,突然发现葫芦藤纹里刻着极小的“天机”二字,笔尖朝右倾斜三厘——正是天机阁外门弟子的暗号。
“难怪走三步留个记号,合着怕我跟丢了?”他蹲在块蘑菇状冰柱后,看着对方故意绕进一片冰棱迷宫,嘴角笑意更浓。这迷宫看似错综复杂,冰柱间距却暗合北斗方位,正是他当年在藏经阁偷看过的《璇玑迷踪阵》简化版。他随手捡了块烤窝头渣,掰成七瓣按北斗方位摆在冰面上,这才施施然跟进,每过一道冰棱就用指甲在背面划个歪扭狗爪——既是标记路线,也是给对方捎个信:你大爷的套路,爷当年玩剩下的。
越往迷宫深处,冰柱上的朱砂印记越密,到后来每隔两步就有个箭头,直指东北方某根刻着剑痕的冰柱。郝见仁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低低的叹息,像是无奈,又像是意料之中。他贴着冰柱缓缓探头,只见神秘人正背对着他,青玉葫芦搁在掌心,藤蔓纹路里渗出点点金光,在冰面上投出半柄剑影——和雪狐玉佩里的圣剑虚影如出一辙。
“跟了三刻钟,不累么?”神秘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冰面,却带着几分笑意,“方才在乱石林,你往我袖口塞的千里香粉,现在引着三十只胭脂蝶往这儿飞呢。”郝见仁心里一咯噔,手忙脚乱地摸向袖口——方才趁对方留记号时,确实往他袖管里塞了点合欢宗的迷香,想着万一跟丢了能靠气味追踪,却忘了这迷香遇热会招胭脂蝶。
“咳,那个……”他干笑两声,干脆大大方方地站直身子,拍了拍道袍上的冰渣,“您老在冰柱上刻狗爪印,又用我郝某人的防伪标记,不是明摆着让人跟么?再说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半张宝图,“冰核之下赤鳞现形,这话该不是说给瞎子听的吧?”
神秘人转身的瞬间,郝见仁瞳孔骤缩——对方左眼角那颗泪痣,和雪狐如出一辙,只是面容更显苍老,下颌有道三寸长的疤痕,像是被剑穗抽出来的。“天机阁外门,雪狼。”对方掀开灰袍,露出里面绣着天机纹的内衬,“雪狐是我师弟,方才在乱石林,你塞给我师弟的假宝图,现在正被陈玄霄当宝贝供着呢。”
郝见仁心里暗骂,面上却笑得像朵狗尾巴花:“原来是一家子啊?早说嘛,我这儿还有张真宝图……”话没说完就被雪狼抬手打断,对方指尖闪过一道微光,冰面上突然浮现出十二道剑影,正是至阳圣剑的虚影,其中三道已经点亮,第四道却蒙着层血色雾气。
“圣剑感应到同类时,会在持有者身上留下剑痕。”雪狼盯着郝见仁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线,那是他之前触碰雪狐玉佩时沾上的,“你偷了玄天宗的破冰符,顺了合欢宗的迷香露,现在又盯上我天机阁的秘闻——郝见仁,你比传说中更像个泼皮。”
郝见仁摸了摸手腕,忽然发现雪狼说话时,目光总往他腰间的千里香丹炉飘。那丹炉是从玄天宗炼丹阁顺的,炉底刻着半截禁咒,正是当年剑神座下丹童用来炼化剑骨的方子。他忽然福至心灵,故意把丹炉往腰间一别,笑道:“彼此彼此,您老在冰柱上刻狗爪印,不也是想引我来谈笔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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