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溟的笑声突然拔高:"蓝护卫!
莫要被外物迷了心智!"他指尖的黑球裂缝又扩大几分,里面的呜咽声变得尖锐刺耳。
云栖看见魏书生正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农典残页在他手里抖得厉害,金芒却比之前更盛,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沈砚的剑再次刺出。
这次他没有留手,剑尖直取蓝护卫咽喉。
蓝护卫本能地抬刀格挡,却因方才的踉跄慢了半拍。
金属相撞的脆响中,云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雷驯兽师的笛音突然拔高,玄铁兽的嘶吼混着这笛声,在洞内激起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浪。
蓝护卫的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耳朵后退两步,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那是被兽语扰乱灵识的征兆。
云栖攥紧了拳头。她知道,真正的转机,才刚刚开始。
蓝护卫的刀当啷坠地时,沈砚的剑已经抵住他咽喉三寸。
剑尖微颤,在他喉结处压出一道红痕——这是沈砚今日第十三次受伤后,终于抓到的致命破绽。
"砚哥哥!"云栖的声音带着破音。
她看见沈砚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玄铁剑上,剑身因他颤抖的手腕泛着细碎的光。
方才蓝护卫肘间铁刺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沿着小臂蜿蜒,在剑镡处聚成小红点,啪嗒落在蓝护卫玄铁甲上。
蓝护卫的瞳孔骤缩,却在此时突然暴喝一声。
他左手成爪直取沈砚面门,右掌猛地拍向自己心口——竟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沈砚被迫撤剑格挡,云栖的心跟着揪起,却见沈护卫的短刃从斜刺里穿出,精准扎进蓝护卫后颈大穴。
蓝护卫的动作顿了顿,喉间溢出血沫,终于委顿在地。
"成了!"夏师姐在断墙后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怀里的孟师姐正攥着许药师塞的止血丹,苍白的脸贴在她肩头,却还在扯她衣袖:"师姐,白长老那处......"
云栖这才转头。
邱师姐、余道长、韦道长三人正围着白长老布的困阵,余道长指尖的引魂灯忽明忽暗,照见阵中白长老的身影。
他原本盘坐的身形此刻歪向一侧,右肩被阵纹灼出焦黑的洞,却仍在疯狂结印——困阵的光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道裂痕都让三人脸色更白一分。
"邱师姐!"云栖刚要开口,程书生突然拽她衣袖。
这书生不知何时蹲在碎石堆里,怀里的《灵脉舆图》被血染红半角,他手指戳着图上某个红点,声音发紧:"宋书生!
前日他说在《南疆异闻录》里见过类似邪术!
我记起来了,他说过......"
"夏师姐!"云栖立刻转向断墙后的身影,"外门弟子里有宋书生的同修吗?
快传信!"夏师姐咬着牙扯下腰间的传讯玉符,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符上画了道印记——她方才为护孟师姐挨了白长老一道风刃,肋下的伤还在渗血。
玉符刚抛向洞顶,洞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撞进来,怀里还抱着半卷没来得及收好的古籍。
他额角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后山书斋一路狂奔来的:"云姑娘!
我听见传讯符响,这邪术是'逆脉焚天',需得......"
"快说解法!"云栖攥住他手腕,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飞快。
宋书生颤抖着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扭曲的灵脉图:"要引周围灵脉反冲,用'顺天耕术'里的'络田法'!
陆沧溟在抽灵脉当熔炉,咱们便让灵脉自己烧他的阵——"
"农典残页!"云栖突然看向魏书生。
那书生正抱着被金芒笼罩的残页发怔,听见她喊,猛地一颤,残页上的金纹突然流动起来,竟与宋书生古籍上的图纹重叠了几分。
"魏先生,"云栖放软声音,"你前日说《九黎农志》里的'破脉之法'需得灵脉反冲,现在用残页引灵脉,可行么?"魏书生盯着残页,喉结动了动:"需得......需得把残页埋进阵眼,用灵脉当犁,把陆沧溟的邪阵翻个底朝天。"
"埋。"云栖抓起他的手,将残页按进他掌心,"你引灵脉,余道长布聚灵阵,韦道长定方位——我信你。"魏书生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重重点头,转身时袖中掉出半本《九黎农志》残篇,正是与云栖残页纹路吻合的那本。
洞内的灵力突然开始翻涌。
余道长在地上画出银色阵纹,韦道长掐着指诀对着洞顶的石缝:"东南方三寻有灵泉,西北方七寻是枯井——陆沧溟的阵眼在枯井下!"魏书生跪坐在阵眼位置,将残页按进碎石里,金芒瞬间渗入地下,像无数发光的根须往四周蔓延。
"成了!"丁药师突然喊。
众人望去,陆沧溟指尖的黑球原本涨大如磨盘,此刻表面竟泛起细密的裂纹,里面的婴儿啼哭声弱了几分。
白长老的困阵光壁突然大亮,他喷出一口黑血,终于瘫倒在地。
云栖刚要松口气,却见陆沧溟猛然抬头。
他原本慈和的面容扭曲如恶鬼,眼底翻涌着墨色的光:"好个顺天耕术!"他指尖的黑球突然炸开,黑雾如活物般涌来,瞬间吞没了魏书生刚埋下的残页。
"小心!"沈砚扑过来将云栖护在身后。
黑雾裹着腥气灌进鼻腔,云栖眼前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试着调动灵力,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经脉,半分都提不起来。
"砚哥哥?"她颤声喊,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远处传来夏师姐的惊呼和许药师的低咒,邱师姐的引魂灯灭了,余道长的阵纹也没了光。
陆沧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毒蛇吐信:"以为破了蓝护卫和白长老,就能动我?
这'九幽冥狱',够你们困上三日三夜......"
云栖攥紧沈砚的衣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却仍将她护在怀里。
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是沈砚的血,还带着体温。
洞外的月光被黑雾完全吞噬,只剩陆沧溟的笑声在黑暗中盘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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