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撑多久?"沈砚的雷网已经开始闪烁,他的额角暴起青筋。
"不知道。"云栖望着护盾上越来越多的裂痕,突然伸手按了上去。
农典的金光顺着她的手臂涌进盾里,她听见脑海里响起细碎的声音——是青芝在说"我还能给",是火棘在说"刺尖还有",是养气草在说"根里存着"。
她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原来残卷里说的"与百草共生",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大话,是真的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再加把劲!"她转头喊,"它们......它们愿意给!"
邱师姐的血顺着指尖滴在盾上,丁药师把最后半瓶敛灵粉全倒了进去,余道长的法诀越结越快,魏书生的抄本上泛起金光——那是他用自己的精血在祭这卷残书。
沈砚的雷网"啪"地碎了。
黑紫色的光刃如暴雨倾盆,可这一回,琉璃盾只是晃了晃,裂痕里涌出更多的光。
云栖听见承露花在她脚边发出清响,那是它把储存了三年的灵气全献了出来。
护盾没碎。
娄护法的最后一击,终究被挡在了这面由药田灵草、众人精血、还有那卷残卷里的农耕秘术共同筑成的盾外。
云栖瘫坐在地上,看着护盾缓缓消散。
沈砚立刻蹲下来接住她,他的掌心终于敢碰她了,带着雷罡特有的暖意,轻轻拍她的背。
"成了。"她哑着嗓子笑,眼泪混着血往下掉。
"成了。"沈砚应,声音轻得像怕惊着她。
可他们没来得及松口气。
山风卷着血腥味涌来,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带着玄清殿特有的檀香。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云栖望着娄护法尸体上的"玄清"玉牌,又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听见农典在胸口发出绵长的嗡鸣,那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像在说"终于来了"。
她摸了摸脚边承露花的花瓣,花茎上的金光还没散。
这一回,该轮到他们,用农耕人的方式,接陆沧溟的招了。
云栖的指尖还沾着承露花的汁液,甜津津的,混着嘴角的血味,在舌尖泛起奇异的苦甜。
沈砚的掌心贴在她后颈,雷罡的暖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突然松了半寸——可山风里那缕檀香却又将弦重新扯紧。
"是掌教。"余道长的声音发颤,他撑着困灵阵的光链缓缓站起,道袍下摆还滴着血,"玄清殿的沉水香,掺了三百年龙涎......他亲自来了。"
丁药师的药囊"啪"地掉在地上。
这个总说"药草比人可靠"的老药师此刻抖得像片秋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娄护法是化神期,他都......"他突然哽住,喉结动了动,弯腰去捡药囊时,指节在泥里抠出五道白印。
邱师姐的丝帕还按在云栖额角的伤口上,这时却轻轻滑落在地。
她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突然低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释然,"三年前我偷拿药堂的续骨丹给杂役房的小徒弟,被他抓个正着......他说'邱清,你这样的废物,连药草都护不好'。"她抬头看向云栖,眼尾还挂着血珠,"现在我护着的,可比药草金贵多了。"
魏书生的抄本"哗啦"翻了一页。
他的掌心还烧着陆沧溟下的血符,暗红纹路顺着手臂爬到颈侧,可他却将抄本按在胸口,像是在按一面战旗:"我......我替他抄了三年伪经,每回墨里都掺着我的血。"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抄本上,"可方才残卷发光的时候......我听见农神说话了。"
沈砚的拇指在云栖后颈轻轻摩挲。
他望着山雾中逐渐清晰的身影,玄色道袍绣着金线云纹,腰间挂着玄清殿的镇派玉玦,正是陆沧溟最常穿的那身"慈悲相"。
雷罡在他指尖若隐若现,却又慢慢敛进袖中——化神期的威压隔着半里地压过来,他若强行出手,反会暴露云栖等人的破绽。
"别怕。"他低头对云栖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
云栖望着陆沧溟的身影,突然想起昨夜解析残卷时,魏书生念过的另一句:"百草有灵,以心饲之,则万刃加身而不伤。"她摸了摸脚边的承露花,花茎上的金光顺着她的指尖爬进掌心,在农典残页上投下一片碎金。
那些被护盾消耗的灵气正在悄悄回涌——青芝的根须在土里蠕动,火棘的刺尖又凝起红珠,连最普通的养气草都支棱起叶片,叶尖挂着细小的灵露。
"它们在攒灵气。"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刚才护盾破的时候,它们把存的灵气全给了我......现在又在偷偷攒新的。"
沈砚一怔,低头看她。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血污掩不住眼底的光,像寒夜里突然燃起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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