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看了看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一小口馕饼,又看了看那个跌倒在冰冷地面的小男孩,几乎没有犹豫,小跑着过去。
“给。”他把那一小口馕饼塞到小男孩手里,声音不大。然后伸出自己温热的小手,拉着小男孩冰凉的手,想把他拽起来。
小男孩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归元干净的脸庞,里面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被本能的饥饿控制,死死攥住了那点馕饼屑,胡乱地塞进嘴里。
归元能感觉到小男孩手上传来的冰冷和虚弱,还有一种淡淡的…不舒服的气息。像是有什么微小的“坏东西”正尝试顺着接触,想钻进他的皮肤。玉瓶的位置微微热了一下,那股不舒服的气息瞬间被阻隔在外,消失了。
男孩被拉了起来,默不作声地啃着馕饼屑,跟着蹒跚的父亲继续前行。
归元站在路边,看着他们融入灰暗人流中。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拉过小男孩的手,又抬眼望向远方那座在薄雾中显露出巨大、冷硬轮廓的城池——咸阳。那种巨大“灰暗伤口”的中心就在那里。他知道,他该去了。
咸阳西门外,流民队伍的气氛更加压抑。
咳嗽声连成一片,其中夹杂着更多撕心裂肺的呛咳,以及压抑不住的、带着铁锈味的呕吐声。
郑玄礼的木几前,刚刚倒下了一个人。一名年轻弟子正吃力地将那失去知觉、面色死灰的男子挪到旁边铺着干草的棚后角落,那里已经躺着几个人。
郑玄礼依旧端坐,如同磐石,只是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透出一种近乎玉石般的质感,那是过度消耗本源正气的征兆。他身边仅剩的两名弟子来回奔走,为众人覆布、喂药,但动作已明显迟缓。
一名面颊深陷、眼神带着浑浊红丝的老者上前。郑玄礼伸手搭脉,甫一接触,老者手腕皮肤竟透出一股诡异的灰败暗青!郑玄礼指端渡出的醇厚正气骤然变得如同烈日灼灼!
“呃啊啊!”老者发出痛苦的嘶嚎,身体剧烈抽搐,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灰气,带着阴寒腥味,猛然从他口鼻中冲撞而出!竟试图裹向最近的施救弟子!
郑玄礼低哼一声,搭在老者腕上的枯瘦五指猛地一按!
“镇!”
无形的浩然罡墙瞬间在施救弟子与灰气之间凝成!灰气撞在气墙之上,发出嗤嗤的消融之声,最终不甘地化为几缕轻烟消散。
噗!
老者喷出一大口漆黑的淤血,瘫倒在地,气息微弱却似乎通畅了些。
郑玄礼收回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缕极细微、带着顽抗意志的灰气趁机缠上他的指端,如同跗骨之蛆,钻入肌肤。他面容沉凝似铁,运转浑厚正气将灰气死死压制在指根,使之不能再进。
人群后方。
那韩使道人腰间的镜形法器微微倾斜,精准映照着郑玄礼指端那一闪而没的被压制灰气。道人嘴角的弧度拉得更高,带着冰冷的玩味。
“薪火欲尽……邪秽生根……时候快到了。”他宽大的袍袖中,手指悄然捏紧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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