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旧式工装、背对着镜头的微胖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他动作熟练地避开地上的杂物,径直走向仓库深处一个巨大的、连接着复杂管道的金属压力罐。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然后迅速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扳手,极其专业地拧开了压力罐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安全阀”的金属部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但内部结构明显不同的新部件,动作飞快地替换了上去!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迅速将旧部件塞进工具包,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仓库的黑暗中……
镜头猛地拉近!就在那个身影转身离开、侧脸被监控探头捕捉到的瞬间——一张年轻了二十岁、却因紧张和狠厉而扭曲变形的脸清晰地定格在沸腾的醋液投影上!
是周广富!
画面还在继续:几小时后,仓库角落因电线老化迸出的火星,点燃了堆积的艾草粉末。火势起初不大。但当火苗蔓延到那个被替换了安全阀的压力罐附近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监控画面瞬间被炽白的火焰和飞溅的碎片充满!整个仓库化作一片火海!火光映照下,仓库外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正匆匆逃离,手腕上,一点刺目的金光在火焰中一闪而逝——正是那块百达翡丽金表!
投影的画面,最终定格在爆炸的火光和那个逃离的金表反光上,在醋液表面不断循环播放!
“不——!假的!都是假的!魔鬼!你们这些魔鬼!”周广富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矮凳上,涕泪横流,发出歇斯底里的、绝望的嚎叫。他想捂住眼睛,但被菌丝缠绕的右手剧痛麻木,根本无法抬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二十年前亲手犯下的纵火罪证,在自己面前这口沸腾的醋缸里,被幽绿的菌丝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画面是如此清晰,如此无可辩驳!他的精神堡垒彻底崩塌了!
就在这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左手腕上那块沉重的百达翡丽金表,那光滑如镜、镶嵌着钻石的表盘,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表盘内部精密的机械指针疯狂地乱转!紧接着,那价值连城的蓝宝石表蒙之下,清晰的表盘背景竟然开始扭曲、变化!幽绿的菌丝光影如同从表芯内部渗出,迅速覆盖了整个表盘!那刚刚在醋液投影中反复播放的、他替换安全阀和爆炸后仓皇逃离的监控画面,竟然被压缩、清晰地投射在了他自己最珍视的金表表盘之上!在他的手腕上,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最残酷的循环播放!
“我的表!我的表!”周广富看着自己手腕上这活生生的“罪证放映机”,彻底疯了,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疯狂地抓挠着表盘,试图抠掉那不断闪动的画面,指甲在坚硬的蓝宝石表蒙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血痕!
阿依努尔之后,是艾山江。他扛着一箱周氏的“有机果蔬营养液”,眼神如同燃烧的煤核,将整箱液体狠狠砸入另一口陶缸!绿色的菌丝狂潮再次沸腾,投射出周氏在坎儿井源头偷排废液的隐秘画面。
接着是古丽巴哈尔,她捧着一叠伪造的“水源使用权转让合同”,将它们一张张投入翻滚的醋液,菌丝瞬间将其吞噬分解,同时在酸雾中重组出周广富贿赂官员、伪造签字的清晰证据链。
巴特尔沉默地走上前,将一包周氏用于毒杀“害虫”(实则是啄食他们造假证据的麻雀)的毒饵投入缸中。菌丝沸腾,映照出无数麻雀中毒坠亡、农田里害虫却因抗药性而更加猖獗的荒诞景象……
合作社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将周氏集团罪恶的“证物”——农药瓶、假报告、污染的水样、伪造的印章……一一投入那三十口沸腾着菌丝怒火的审判之缸!每一种罪恶的投下,都引发一口陶缸内菌丝更加狂暴的反应,都在幽绿的醋液和酸雾中投射出无可辩驳的罪证!整个地下室被翻滚的绿光、刺鼻的酸雾、沸腾的咆哮和循环播放的罪恶影像所充斥!周广富瘫在矮凳上,手腕被菌丝缠绕处已蔓延至肩膀,皮肤呈现恐怖的青紫坏死状,他眼神空洞,涎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看着自己毕生构建的谎言帝国,在眼前这三十口古老陶缸组成的法庭上,被撕扯得粉碎,连带着他手腕上那块循环播放着自己罪行的金表,一起坠入无间地狱。
数千公里之外,新疆绿洲合作社的晒场。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汁,低低地压在辽阔的戈壁上。空气干燥得能擦出火星,一丝风也没有,死寂得可怕。连续三季的干旱,已将大地烤得焦渴龟裂,晒场边缘的胡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扭曲如鬼爪的枝桠,绝望地刺向毫无生气的苍穹。晒场的水泥地缝里,连最顽强的骆驼刺都枯萎发黄。
阿依努尔独自一人站在晒场中央。她仰着头,闭着眼,枯瘦的脸颊感受着空气里那份令人窒息的燥热与沉重。风吹动她素色的头巾,露出颈后一小片同样被风沙侵蚀的皮肤。她脚下,是合作社最后一块尚未被周氏污染、却因干旱而濒临绝收的试验田。田垄间,几株蔫头耷脑的番茄苗叶片卷曲,蒙着厚厚的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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