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坎儿井的眼泪
暗红色的山岩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横卧在月光下,它那如血管般错综复杂的纹路在月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仿佛是巨兽体内的脉络一般。陈朝阳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坎儿井那夯实的井壁,感受着它的粗糙和坚实。
传感器发出的蓝光如灵动的精灵,在陈朝阳那高耸的颧骨上跳跃着,投下了一片片神秘的几何阴影。这口编号为 K-17 的竖井,曾经就像大地的乳牙一样,将那来自天山的雪水,小心翼翼地衔在齿间,然后通过坎儿井的渠道,将这珍贵的水源输送到干旱的土地上。
然而,如今这口竖井已经失去了它昔日的活力,只剩下那监测仪在那空荡的井腔里,发出一声声空洞而又寂寥的蜂鸣,仿佛是在诉说着它的寂寞和无奈。
"每日 30 厘米。"他犹如雕塑般凝视着读数,喃喃自语,井底蒸腾的热浪如汹涌的波涛,裹挟着硝土气息如狂风般席卷而来,让他不禁想起实验室里那沸腾的王水,仿佛要将一切都侵蚀殆尽。
爆裂的水管在脚下蜿蜒如银色的死蛇,那张被冲走的清华毕业证书,宛如一片孤独的落叶,悄然飘落。而在它的下方,其实还压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张泛黄图纸——1962 年地质队绘制的坎儿井脉络图,背面用铅笔写着"水脉即血脉",这几个字如同一座灯塔,在黑暗中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玉素甫手中的莫合烟在井口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夏夜中的萤火虫,散发着淡淡的烟草香气。而那老挖井人手中镶银的坎土曼,则如同一只钢铁巨兽,静静地插在沙堆里,其刃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与坚韧。
“三十年前我就说过……”老挖井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被岁月无情地磨砺过一般。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沧桑和无奈,就像那飘落的烟叶碎屑一样,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上。
“你们把坎儿井改成混凝土衬砌的时候,暗渠里的罗布麻草就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去了生机。”老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哀伤,他似乎对这一改变深感痛心。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如同狂风中的枯枝一般,让人不禁为他的身体状况担忧。陈朝阳紧张地看着老人,只见他咳得满脸通红,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终于,老人止住了咳嗽,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痰,陈朝阳惊讶地发现,那痰中竟然带着丝丝绿意,那是长期饮用高氟水所留下的可怕印记。
枣红马"雪火焰"的鬃毛扫过北斗项圈的金属扣,阿依努尔颈间的血珠渗入合作社徽章浮雕。夜视镜里棉铃虫正在疯狂交配,这些因基因棉抗虫性失效而卷土重来的幽灵,把棉桃蛀成布满星空的残破宇宙。
她突然紧紧地勒住缰绳,似乎想要把那缰绳生生扯断。五百米外的盐碱地,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就像恶魔的眼睛一样,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
在这片盐碱地的中央,沿海集团的定向钻探机宛如一只钢铁巨蜈蚣,静静地匍匐在地面上。它那庞大的身躯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这是一头沉睡的巨兽,随时都可能苏醒过来。
而旁边的激光测绘仪,则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无情地将古老的游牧转场路线切割成无数碎片。这些碎片在红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皮鞭如灵蛇般迅速卷住了一名测量员的手腕。那名测量员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工具也差点掉落。
当她定睛看去时,竟发现那名测量员防护服内袋里露出了半截泛红的工作证。那工作证仿佛是一面旗帜,上面印着“地质工程硕士”几个字,而照片中的人则像是被囚禁在其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们在抽承压水!"阿依努尔用鞭梢指着正在封井的混凝土车,"知道这会让坎儿井的泉眼全部枯竭吗?"
吐尔洪儿子掀开面罩,月光照亮他鼻梁两侧的晒伤蜕皮:"我爸的矽肺病换不来你们合作社的股权,但盖着八个红章的文件能。"他身后钻机突然发出轰鸣,阿依努尔听见地底传来岩层断裂的闷响,像有座冰山在黑暗中崩塌。
在那幽深而又神秘的馕坑之中,陶罐宛如被芦苇编织的保护层紧紧包裹着的珍贵宝藏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马晓梅的目光被这个陶罐吸引,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罐底凸起的维吾尔文“水神”。
就在她的指尖与罐底接触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沙枣花香气,如同一股清泉,突然在她的鼻尖复活。这股香气,仿佛是被封印了三十年之久,此刻终于被释放出来,沁人心脾。
马晓梅惊讶地吸了一口气,这股香气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爷爷家院子里的那棵沙枣树,每年夏天,树上都会开满淡黄色的小花,香气弥漫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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