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基地医疗中心的日子,像被调慢了速的钟摆,在消毒水的冰冷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缓慢而沉重地推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无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陈野的恢复是一场与疼痛和虚弱的拉锯战。胸口的碳纤维支架像嵌入骨肉的刑具,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闷痛。医生严禁他大幅动作,连咳嗽都得小心翼翼,生怕那些刚接上的脆弱骨头再次罢工。左手掌心的神经灼伤带来了持续的刺痛和麻木感,精细动作变得笨拙不堪,连握紧一个水杯都显得吃力。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盯着天花板,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翻涌着未能随“导师”一同沉入海底的暴戾余烬。林夏病床方向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是唯一能稍稍安抚那团焦躁火焰的存在。
林夏的病房就在隔壁。她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意识如同被浓雾笼罩,迟迟未能完全清醒。偶尔,她的手指会无意识地微微颤动,睫毛剧烈抖动,仿佛在噩梦中挣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带着惊惶的尾音。每当这时,守在一旁的护士会轻声安抚,而隔壁床上的陈野则会瞬间屏住呼吸,直到她重新陷入平静,才缓缓吐出那口提着的气。他知道,她梦魇的深处,一定有替身引爆的诡雷强光,有钢珠撕裂身体的剧痛,或许…还有那些被“导师”冰冷算计所玷污的情感。
薇拉的病房相对安静。她的外伤恢复得很快,脸上细小的擦伤已结痂脱落,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痕迹。但那只包裹着厚厚纱布和夹板的左手,却成了她新的“战场”。
复健室内,阳光充足。
薇拉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复健台前。她的右手灵活地操作着平板终端,屏幕上是复杂的神经通路模拟图和复健程序。而她的左手,则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台面一个精密的传感装置上。装置连接着屏幕,实时显示着她左手每一根手指、每一块肌肉的细微电流信号和活动轨迹。
她琉璃灰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尝试着,用尽全部意志,去驱动那被震伤神经和撕裂韧带的左手手指。
“屈肌信号…微弱。传入神经束…阻滞点…在尺神经沟…”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屏幕上,代表她食指和中指的小光点,只是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向下弯曲了微不足道的几度,随即又无力地弹回原位。无名指和小指,则几乎毫无反应。
挫败感。
一种对于“夜莺”而言极其陌生的、冰冷的挫败感,如同细小的冰针,刺入她绝对理性的核心。她的计算、她的模型、她引以为傲的对身体的精微控制,在这只不听话的手面前,仿佛都成了无用的代码。
“别急,薇拉小姐。神经损伤的恢复需要时间。”复健师在一旁温和地提醒,“慢慢来,感受神经的重新连接…”
薇拉没有回应,只是更加专注地盯着屏幕,仿佛要用目光烧穿那层阻碍信号的生理屏障。她再次尝试,这一次,她调动了更强大的精神力量,甚至微微咬住了下唇。屏幕上,食指的光点猛地向下跳动了一下,幅度稍大,但随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电流般的刺痛从手腕直冲大脑!
“呃…”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右手猛地攥住了复健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的汗珠汇聚成滴,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复健室的门被推开。陈野拄着腋拐,在医护官的“押送”下,一步一挪地蹭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戾气被一种混杂着关切和烦躁的情绪取代。他看到了薇拉僵硬的背影,看到了她屏幕上那几乎停滞的数据光点,也看到了她因剧痛而瞬间绷紧的肩线和滑落的汗珠。
“哟,‘电子脑’也有搞不定的硬件问题?”陈野的声音带着点惯常的痞气,但比平时沙哑低沉了许多。他示意医护官把他推到旁边的复健器械旁,目光却落在薇拉那只被束缚的左手和屏幕上挣扎的光点上。
薇拉缓缓转过身。琉璃灰的眼眸扫过陈野拄拐的狼狈样子,又落回自己毫无进展的左手,眼底那层因挫败凝结的薄冰似乎更厚了些。她没有理会陈野的调侃,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沉默地关掉了复健程序,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进度…低于预期。”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泠,但陈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烦躁?或者说,是面对失控时的冰冷怒意?
“低于预期就慢慢磨呗。”陈野撑着拐杖,尝试着用那只麻木的左手去够复健用的握力球,动作笨拙得像中风,“你看老子这爪子,跟块死肉似的,不也得练?” 他费了老大劲才把球抓起来,刚捏了一下,刺痛和无力感就让他龇牙咧嘴,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薇拉的目光落在那个滚动的握力球上,又缓缓抬起,看向陈野因疼痛和懊恼而扭曲的脸。她没有说话,但琉璃灰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解读的波动——是嘲讽?是同情?还是…一种看到同类挣扎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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