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难河的春水裹挟着碎冰奔涌而下,岸边三十六座黄金大帐在阳光下泛着刺目金光。上万名蒙古武士的皮靴将草原踏成泥沼,马粪与酥油混合的气息里,隐隐浮动着血腥的铁锈味。九斿白纛猎猎作响,那是成吉思汗亲自定下的召集令,此刻却像九把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刃。
脱列哥那皇后端坐在镶满东珠的蟠龙榻上,翡翠护甲轻轻叩击着金丝软垫。她望着穹顶中央的苍狼白鹿图腾,耳中传来帐外此起彼伏的争吵声。"贵由必须继位!"窝阔台系的贵族将镶宝石的弯刀拍在案几上,海东青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大汗生前早有遗愿!"
"遗愿?"察合台系的老王爷突然冷笑,他布满伤疤的脸在牛油灯下狰狞可怖,"窝阔台汗临终前,可曾握紧贵由的手?"这句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深潭,帐内顿时陷入死寂。脱列哥那的瞳孔微微收缩,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脑海中闪现——窝阔台暴毙前,死死攥着的分明是她的手腕,喉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酒...毒..."
就在这时,大断事官忙哥撒儿突然高举黄金权杖,杖头的绿松石在火光中泛着幽光:"库里台大会,现在开始!"他的声音像一柄重锤,砸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各部落代表依次起身,羊皮靴踩过满地酒渍与烤肉残渣,在议事厅中央的羊皮地图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贵由身着缀满珍珠的战袍,缓步登上祭坛。他每走一步,腰间九环大刀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威严。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术赤系的席位时,瞳孔骤然收缩——那里空荡荡的,只摆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剑柄上缠绕的狼尾已经发白。
"拔都何在?!"贵由的咆哮震得穹顶的金铃嗡嗡作响。术赤系的老臣霍赤台拄着铁杖站起,他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正滴落在草原上,那是前日与察合台系贵族械斗留下的伤口。"我家汗王有亲笔信!"他扬起羊皮卷,字迹在风中猎猎作响:"足疾缠身,难赴盛会。"
这句话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贵由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弯刀已经出鞘三寸:"藏头露尾的懦夫!等我登上大汗之位,定要他的金帐铺满他的头骨!"察合台系的贵族们趁机哄笑,有人甚至将啃剩的羊骨砸向术赤系席位。议事厅内剑拔弩张,几个年轻武士已经握住了刀柄。
脱列哥那突然起身,翡翠护甲划过蟠龙榻发出刺耳声响。"够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长生天自有安排。"她缓缓走向祭坛,身后十二名侍女捧着象征权力的九件宝物,金冠、权杖、虎符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当贵由戴上镶嵌蓝宝石的金冠时,西方的天际突然泛起诡异的血红色,如同被鲜血染红的绸缎。
然而,这场看似尘埃落定的权力交接,实则暗流涌动。深夜,脱列哥那的寝帐内,奥都剌合蛮正在拨动算盘。算珠碰撞声中,他压低声音:"皇后,拔都的三万铁骑已秘密集结在钦察草原。"脱列哥那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派人给贵由送信,就说...大汗该履行诺言了。"
1248年的深秋,横相乙儿的温泉蒸腾着白雾。贵由裹着貂裘躺在雕花榻上,剧烈的咳嗽震得床榻都在发抖。西域医师捧着琉璃药瓶,瓶中暗红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这是能根治寒疾的良药。"医师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贵由的贴身侍卫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当脱列哥那掀开帐帘时,正看见贵由瞪圆的双眼。"母亲..."他的喉间溢出黑血,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为什么..."脱列哥那凝视着儿子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亲手将掺着毒草的马奶酒喂进政敌口中时,对方也是这样死死盯着她。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拔都的密使到了。脱列哥那整理好裙摆,缓步走出帐外。月光下,密使递来的羊皮卷上只有寥寥数字:"事已办妥。"她将羊皮卷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远处,贵由的亲兵正在与术赤系的军队对峙,喊杀声划破夜空。
这场权力的游戏远未结束。当贵由的死讯传遍草原时,拔都的金帐内正飘着熏香。这位被称作"世界征服者"的汗王转动着翡翠扳指,听着亲信转述贵由暴毙时的细节。当听到"七窍流血,指甲尽黑"时,他突然笑出声,震得头顶悬挂的水晶吊灯叮当作响:"脱列哥那终究是个慈母。"他端起银杯饮尽马奶酒,杯底沉着半片风干的狼毒花瓣。
而在斡耳朵大帐,新任大汗的推举即将再次上演。草原上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权力的旋涡中悄然酝酿......
斡耳朵大帐的牛皮穹顶被惊雷震得簌簌作响,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在九十九根蟠龙柱上,将帐内议事声劈成碎片。脱列哥那皇后攥着浸透冷汗的黄金权杖,看着满地狼藉——贵由的遗孀正撕扯着缀满珍珠的丧服,指控察合台系贵族投毒;术赤系使者则高举染血的誓约书,要求兑现"共立新君"的承诺。空气中弥漫着酥油混着铁锈的腥气,宛如一场未散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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