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宫门在萧承璟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在外。紫宸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丝丝缕缕缠绕着殿柱间垂下的明黄纱幔。皇后端坐在丹陛之上的凤座里,云鬓高耸,金凤步摇垂下的珠串纹丝不动,唯有指尖轻轻拂过一卷摊开的江南贡品单子,护甲尖在光洁的桑皮纸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殿内的空气凝滞如铅块。萧承璟一步步踏上御阶,玄色蟠龙常服的袍角拂过冰冷坚硬的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停在凤座前,并未如常行礼,颀长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沉沉地落在皇后身上。
“璟儿来了?”皇后含笑抬眼,语气是惯常的慈爱,目光却锐利如针,瞬间穿透了他表面的平静,“瞧瞧,这是给你江南那位沈姑娘和安安预备的。江南虽好,总归是外头,规矩体统不能轻慢。安安是我皇家血脉,更是金枝玉叶,流落在外头成何体统?本宫已命内侍省拟旨,接安安回京教养,也让她母女…能享这天家富贵尊荣。”
“母后,”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劈开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江南送来的奏报,儿臣看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皇后端丽却毫无波澜的面容,“您给月薇和安安的‘恩赏’,到底是何用意?”
皇后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凤目里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太子此言差矣。沈氏诞育皇嗣有功,虽无太子妃名分,亦是皇家血脉的生母。赏赐些江南用度之物,是哀家体恤她们母女,亦是皇家体面。至于召安安入京……”她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哀家这做祖母的,思念孙辈,想见一见自己的亲孙女,承璟觉得,有何不妥?”
“体恤?”萧承璟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带着刺骨的嘲讽,“母后明知月薇所求,不过‘自由’二字!她宁可带着安安远在江南,也不愿踏入这宫门半步!您这道懿旨,这些‘体面’的赏赐,是体恤,还是枷锁?您召安安入京,是要用我的女儿,逼她母亲就范吗?!”
“放肆!”皇后脸色倏然一沉,凤目含威,声音陡然拔高,“萧承璟!注意你的身份!哀家是皇后,是你的母亲!哀家行事,自有哀家的道理,何须向你解释?更轮不到你在此妄加揣测、出言不逊!”
“身份?”萧承璟眼中的怒火终于彻底燃烧起来,那火焰几乎要焚毁他最后一丝理智,“好一个身份!好一个道理!”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如电,扫过御案。案头,一支莹润无瑕、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如意,正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上,那是皇后方才把玩之物。
没有丝毫预兆,萧承璟广袖猛地一挥,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
“哐当——哗啦!”
玉如意被狠狠扫落在地,撞击在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刺耳欲裂的脆响!温润的玉身瞬间四分五裂,无数碎片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如同被砸碎的星辰,激射向四面八方!一片锐利的碎玉擦着皇后的绣凤裙裾飞过,险险钉入她身后的楠木屏风,发出“笃”的一声闷响。皇后惊得脸色微白,下意识地向后一仰,护甲紧紧抓住了凤座的扶手,指节泛白。
萧承璟却看也不看那满地狼藉的碎玉,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恨与决绝:“母后所谓的道理,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将您认为好的东西,变成囚笼,强加于人!父皇困了您一生,困了这后宫无数人一生,如今,连儿臣在这世上仅剩的一点珍视之物,您也要用您那套‘道理’来染指、来掌控吗?!”
他盯着皇后骤然失色的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如同宣告:“安安不会入京!月薇,更不会被您困住!儿臣的话,放在这里!”
“至于那传旨的内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母后就不必再惦记了。儿臣的人,想必已‘妥善’送他上路,此刻,大概快到黄泉渡口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玄色衣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沉重的殿门再次在他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殿内死一般的沉寂,也隔绝了皇后那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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