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翻涌着腥甜的铁锈味,每一次徒劳的喘息都撕扯着灼烧般的剧痛,五脏六腑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揉碎。眼前的光景一点点沉入无边的墨色,唯有那张曾让我交付一切、刻骨爱恋的脸庞,在视野彻底湮灭前最后定格——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却比淬毒的寒冰更冷:“莫怨孤,薇儿,你的命,便是孤的登天梯。”
“啊——!”
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撕裂了宁谧。沈月薇猛地从柔软得近乎虚幻的锦被中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冷汗瞬间浸透了轻薄丝滑的寝衣,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惊慌的呼唤由远及近,暖阁的帘子“唰”地被一只微颤的手掀开。大丫鬟春桃那张写满担忧的圆脸映入眼帘,她扑到床边,温热的指尖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搭上沈月薇冰凉汗湿的手腕。
“又魇着了?不怕不怕,春桃在呢!定是窗子没关严实,让邪风吹着了!” 春桃絮絮叨叨,一边麻利地拧了温热的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沈月薇额角颈间的冷汗,一边回头迭声吩咐,“快!把安神汤端来,要温的!再去回禀夫人,说姑娘醒了,有些不稳!”
沈月薇急促地喘息着,任由春桃擦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终于拽回一丝摇摇欲坠的真实感。她转动眼珠,贪婪地、几乎是颤抖地扫视着这间阔别了太久太久的闺房。
雕工繁复精致的拔步床,垂着云霞般柔和的烟罗纱帐;临窗的紫檀木书案上,一方澄泥砚压着几张描了一半的花样子,旁边随意搁着几支细笔;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精巧玩意儿,有憨态可掬的瓷娃娃,有泛着温润光泽的玉雕小兔……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甜暖气息,那是母亲最爱的玉兰香饼在鎏金博山炉中静静燃烧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前世午夜梦回时不敢奢望的温度和色彩。
这里是沈府。她是沈月薇。她回来了,回到了尚未被那场盛大婚约、那个名为“太子”的深渊吞噬的十五岁。
“薇儿!娘的薇儿!”
伴随着一声饱含焦灼与疼惜的呼唤,门帘再次被猛地掀起。母亲沈夫人几乎是扑了进来,云鬓微松,一支珠钗斜斜欲坠,显然来得仓促至极。她身上那件家常的湖蓝色杭绸褙子,此刻也揉出了几道细褶。她几步抢到床边,一把将沈月薇紧紧搂进怀里,那怀抱温暖、馨香,带着母亲独有的、令人鼻尖发酸的气息。
“我的儿,可是又梦魇了?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护着你……” 沈夫人轻轻拍抚着女儿单薄的脊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仿佛怀中是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父亲沈尚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从衙署回来,官袍未及换下,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公务带来的凝肃,但目光触及缩在妻子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女儿时,那凝肃瞬间冰消瓦解,只剩下沉沉的忧虑与无边无际的疼惜。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近,宽厚温暖的手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轻轻落在沈月薇的头顶,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抚摸着。
“爹……” 沈月薇喉头一哽,那声呼唤几乎不成调。前世的她,在泥泞与背叛中挣扎求生,早已忘了被人如此珍重捧在掌心、视若珍宝是何种滋味。父亲的掌心带着薄茧,是常年握笔批阅公文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她浮沉于冰冷记忆之海时,唯一能攀附的浮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沈尚书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别怕,薇儿。天塌下来,有爹给你顶着。便是你要那天上的月亮,爹也定给你造出登天的梯子来。” 这话语朴实无华,却重逾千斤,沉甸甸地砸在沈月薇心上。前世,父亲也这般说过,可最终,沈家满门……她猛地闭上眼,将汹涌的酸涩狠狠压回心底。
“安神汤来了!姑娘快趁热喝一口!” 春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甜白瓷小盅,袅袅热气带着微苦的药香弥漫开来。
沈夫人接过来,亲自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递到沈月薇唇边:“来,薇儿乖,喝一点定定神。”
那深褐色的汤药靠近唇边,一股熟悉的、带着微腥的苦涩气味骤然钻入鼻腔!沈月薇瞳孔猛地一缩,前世最后那碗毒药滑入喉管的冰冷触感、那撕裂脏腑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复活!她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伤,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挥!
“啪!”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甜白瓷小盅脱手飞出,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药汁溅开,在浅金色的地砖上泼洒出一片狼藉的深褐色污迹,几片碎瓷无辜地弹跳开去。整个暖阁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春桃惊呼一声,慌忙跪下收拾碎片。沈夫人和沈尚书都愣住了,看着女儿眼中那尚未褪去的、惊弓之鸟般的巨大恐惧,那恐惧如此陌生而深刻,绝不仅仅是一个噩梦所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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