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KTV的天台。
夜风习习，吹散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与硝烟。
纪凡拎着啤酒瓶，碰了碰侯明哲的酒葫芦：“侯兄，援手之情，纪凡记下了。”
侯明哲饮下一口，葫芦轻晃：“小事一桩。再说，就算我不来，以纪兄的手段，解决这些麻烦也不在话下。”
“那不一样。”纪凡摇了摇头。事情总有个先后，若非侯明哲及时出现，那些世家子弟真要一拥而上，打出了真火，天知道会得罪多少世家。
侯明哲微微一笑，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问道：“张家之事，纪兄打算如何应对？”
纪凡灌了口啤酒，带着几分自嘲：“侯兄面前，我也不必遮掩。真到了山穷水尽，大不了远走高飞。他们若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去省城，三大世家看不上我这泥腿子，那些一流世家，想来不介意多个有些潜力的亡命徒。”
“纪兄何出此言。”侯明哲身侧，一名气质沉稳的青年含笑开口，“在下丁元。方才纪兄神威，丁某佩服。只是，与其寄人篱下，何不联合江城其他与张家有隙的世家，共同进退？只要我们声势造得够大，谅那张家也不敢在江城肆意妄为。”
天台上，除了侯明哲与纪凡，还站着丁元，以及另一位名叫金帅的锦衣青年。其余人早已散去。
“临安世家中，也有与张家不对付的？”纪凡眼神微动，看了一眼侯明哲特意留下的这两人，又瞧了瞧侯明哲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顿时感叹，三公子啊三公子。
金帅接过话头，语带傲然：“张家行事素来霸道，要说死敌或许夸张，但对其积怨已久的世家不在少数。我金家与丁家，便是其中之二。”
“哦？这盟，如何结？”纪凡挑眉，似笑非笑。
金帅面色凝重：“我与丁兄已将此间之事传回家族。长辈有言，三日后，他们会联合另外两家相熟的世家武灵境强者，亲赴江城。届时，若张茂胆敢对纪兄不利，我等几家，绝不袖手！”
纪凡心中了然。这几家能被张家压制，想来实力与覆灭的汪家差不多，这次是想让自己顶在前面打头阵，他们再见机行事。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颔首：“好。”一个字，意味不明。
丁元挠了挠头，略显局促：“我与金兄在家中，话语权远不及侯兄。但纪兄今夜风采，丁元真心折服。而且，恕我直言，纪兄如今身负麻烦，想投靠省城那些大世家，怕也不易。程局长，便是前车之鉴。”
“程局长？”纪凡心头一动，“他现在如何？”比起什么结盟，他对这位老狐狸的近况更感兴趣。
丁元叹了口气：“程家算是完了。为求自保，已彻底沦为省城蓝家的附庸。蓝家虽接纳了他们，却也只当鸡肋。一番周折，程远才在临安市武炼局，谋了个代副局长的虚职。”
金帅嘴角带着一丝讥诮：“临安武炼局本有五位实权副局，他程远去了，便是第六位，还是个‘代’字。处处掣肘，更要在墨家那位墨建瓴局长手下听差。依我看，不如归隐。”
侯明哲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若真彻底退了，怕是连性命都难保。这般处置，应该也是省城各大世家共同商议后的态度了。
纪凡听着，对程局长的印象愈发复杂：“程局长费尽心机，又是灵脉又是灵玉，究竟图什么？”
丁元灌了口酒：“还能图什么？掌权者贪财，与我辈修炼者求灵石无异。他搜刮那么多灵玉，即便上缴蓝家大半，余下的也够他几十年修炼无忧。只是没料到，会把所有世家都得罪了，玩脱了而已。”
侯明哲沉吟片刻，缓缓道：“灵玉蕴含的‘无’属性灵气，精纯无比，用来突破瓶颈最是合适。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程局长本身是五星武灵境，若是能借此尽快突破至七星，踏入武灵后期，届时在临安，想必也足以与墨建瓴分庭抗礼一番了。”
“还是明哲兄看得透彻。”丁元补充，“墨家在临安根深蒂固，一直压着程家。况且，七年前，程局长独子，据说也是间接殒命于墨家之手，这仇怨，深不见底。”
纪凡这才明了其中纠葛。
丁元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可惜了程局长那位千金，天人之姿，资质亦是顶尖，却要为家族牺牲，与蓝家那个废物蓝云飞联姻。那蓝家嫡系，至今未入武师境，整日花天酒地，在外养的小妾怕是能凑几桌牌局。当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金帅嗤笑：“谁让人蓝云飞的爹是半步武王？程家想寻靠山，除了捏着鼻子认，还能如何？”
程以沫的遭遇，让纪凡眉头微蹙。那老狐狸，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天顺大厦隐忍不发，分明留有后手，真会如此轻易认栽？
酒意渐浓，侯明哲三人起身告辞。
天台上，酒气被夜风吹散。
“丁元说，程远去了临安武炼局，任代副局长，处处受制于墨建瓴……”
纪凡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这老家伙，真会甘心受这等窝囊气？”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程局长费尽心机攫取灵脉灵玉，搅动满城风雨，不惜得罪省城世家，难道就为了这样一个结局？
“南郊……”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
纪凡从天台边缘一跃而下，悄无声息落回KTV大厅。
他对纪淑慧匆匆留下一句：“七姑，我出去一趟，KTV这边，你多留神。”
不等纪淑慧追问，纪凡身形一晃，已融入沉沉夜色。
坤速身法催至极限，江城夜景在脚下急速后掠。
不多时，南郊那座曾经爆发过异兽潮、如今笼罩在迷雾中的山峰已然在望。
山脚下，白雾比之前更加浓郁，隐隐有阵法波动传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
纪凡停下脚步，没有贸然闯入。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按照一条从未有过的玄奥路线悄然运转。
A级身法武技——幻影！
他身前，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缓缓凝聚。
这道幻影分身的气息，大约只有他本体一星武灵境的三分之一，且身形略显虚幻，仿佛介于真实与虚无之间，能够避开大部分阵法和机关的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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