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之间,阿晨见阿园被黑毛衫拉下车,也立即离开副驾驶位,和黑毛衫扭打在一起,阿晨是使出了全力,但黑毛衫那没有痛觉的身体展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躺在地上任由他打。杜南风和杜向龙在一旁也用残余的武器,铁锹棍棒,手和脚,和残余的几只蜘蛛对峙着。阿园见状则不顾身上的泥水,躲到了驾驶位,反锁了车门,她觉得那几个男人没问题,像看一场恐怖电影一样,战战兢兢地看着车前的画面。集装箱的大嘴向轿车车头张去,似乎是准备咬烂这个比它还坚固的机器。一切仿佛就在一瞬间,就在大嘴正要闭合之时,“撤退!”黑毛衫的声音大声喊出,集装箱的大嘴定住了,几只还能活动的蜘蛛快速跑到那张大嘴中,随后,集装箱张着大嘴跑进麦田中,满载着挤在一起的蜘蛛,向更远处的树林跑去。
“织母还会再来的。”黑毛衫留下最后一句话,身体内的蜘蛛将腹部剖开,黑色毛衫也一同被划开一道口子。那只蜘蛛从身体内跳出,也迅速地消失在麦田之中。
面对地面上的一摊狼藉,几人都不知所措,共同待在倒掉的书柜上,也没有人想去洗掉身上的污渍。
“我们应该把这些东西清理掉。”杜向龙说。
“怎么清理?”杜南风问。这是个好问题。
“火能烧干净吗?”阿晨提议,但想到刚才的小火也只是让他们的外壳受伤,几人想想也摇了摇头。
“剁碎吧。”阿园说道,指着厨房里被阿晨用刀劈到外壳碎裂的蜘蛛。
“我看可行,”杜南风说,“我们直接从农夫变成屠夫了。”
“那两具尸体,可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可说不清楚啊!”杜向龙又抛出了一个重要问题。
“还有我的车啊!保险杠啊!”阿园抱怨道。
“先别看车了,谁去看看麦田里被它们糟蹋成什么样了。”杜南风也抱怨。
“这还不是我开车救了你们。”阿园觉得杜南风的语气在针对她。
“行了,都省省力气吧。”阿晨说道。
“爸和杜燃呢?去哪了?”杜南风想让杜涌来负责主持这事,他也好省省力气。
“织母......”杜向龙自语。
“什么?”杜南风问。
“他们是去织婆那里了,”杜向龙说,“爸提到过她是一个蜘蛛变成的人,今天这事一定与他们有关。”
“别再提蜘蛛了,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走了。”阿园现在急需一个眼前和耳边都安静的地方休息。
“先回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他们。”阿晨对阿园说。
阿园撇了下头,走出门,绕过几只蜘蛛,发动了车子,沿着土路开始倒行。
“别再压到我们的麦子!”杜南风大喊。
杜涌和杜燃跑过狭窄的长廊,暖黄的屋子,成堆的箱子,蓝色的牌匾,蛛丝织成的纱帘,如碎石般的电梯,污浊的商场走廊,趁着小雨跑进夜色中他们破旧的卡车。他们的心都在狂跳,每条山蛩都在鼓动,这仿佛是他们有生以来最具共鸣的时刻,雨水打在玻璃上,杜涌无意开车离开,杜燃也无意提里面的事情,二人就着雨天在车内缓了许久。
这段时间,二人都对刚才的遭遇心有余悸,都在想着要如何对待这段遭遇。杜涌意识到自己手中紧抓着的药罐子,他将它放在操纵杆前的空位上。这应该是最后一罐药膏了,杜涌想,三个月后他又该怎么办,直到现在他心里仍然保留有对织婆的依赖。
“它没用了。”杜燃说道,意识世界彻底让他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病,这是他的本质,而他也能控制自己的“本质”。
“有用。”杜涌说道。
“我不需要它了!”杜燃再次强调,在他看来杜涌仿佛把自己当做一个癌症病人一样。
“它,有用。”杜涌倔强道,把那罐药膏拿到了自己那侧的车门储物格内。
“那你留着吧。”杜燃觉得和他争执也很累。在意识当中,他的本质就是长有山蛩的人,这是涂多少药膏,割多少山蛩都无法改变了,而需要改变的只是他的心,他的想法,以及别人的。
“我们回家?”杜涌稍带建议地问道。不然还能去哪里,他只是在问杜燃此刻是否缓和好了情绪。
杜燃长舒了一口气,“在那里,我被蛛丝控制住的那时......”他缓缓地向杜涌讲述了意识世界中的经历,他筛选了部分希望杜涌知道的,尽量组织好自己不擅长的逻辑,“......我们生来如此,这不是命的决定,也不是运的结果,不必逃避。”杜燃试图让他不再相信这命运,杜涌也没有打断他。
“嗯,我知道了。”杜涌简短地回复,杜燃也无力在意他是否听懂了。
“现在回家?”杜涌又问道,语气坚定了一些。
“走吧。”杜燃回应。
车速不快,雨滴也很模糊,杜燃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刚刚的经历。他做了什么事情吗?好像有,也好像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在现实中,但他们摆脱了织婆的诡计,这是真切的。它会改变什么吗,他会变好吗,他们的生活会正常吗,杜燃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相信的命运现在也在影响着他,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他生活的标准,就像现在,就应该坐在车里,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织婆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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