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营归宫的队伍行得极快,一路风尘仆仆,前锋马蹄未停,车驾却压得极稳。
御驾车内,原本只载着裴齐光和大公主,小姑娘缩在父皇怀里哭得眼睛红肿,像只刚被雨打湿的小雀鸟,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后是不是要离开真儿了……”她声音哑哑的,紧紧抓着裴齐光的袖子,泪水一颗颗砸下来,“我昨天才写信告诉她,我回宫就给她看新学的字……”
裴齐光抱着她,面色一如既往沉稳,可抱她的力道明显重了许多。
“真儿乖,母后不会离开你。”他轻声哄着,“你母后舍不得你,她在等你回去。”
可大公主还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年纪小,情绪起伏来得急,泪水像断线珠子,哭得整个人都打颤。
裴齐光叹息,努力压下眼底的涩意。
“让珩嫔过来吧。”他抬眸对外头吩咐。
沈朝盈上车时,车内气息仍沉闷得厉害。大公主一看见她,哭得更凶了,连眼泪都没擦就扑进了她怀里,“珩娘娘!母后是不是不要我了,她都不理我了,好久没给我回信了……”
沈朝盈一边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慢慢抱紧她,小姑娘瘦瘦的、软软的,眼泪蹭了她一肩头。
她莫名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也是这样哭着看着妈妈消散离去。
“傻公主。”她柔声说,“皇后娘娘最疼你了,怎么会不要你?”
“可嬷嬷说她吐血了……珩娘娘,是不是只要吐血就要死了?”大公主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小声问得可怜极了。
沈朝盈眼底也有点酸,但她还是笑着摇头,语气柔得像春风,“吐血只是吓人,又不是断气。你也见过我生病啊,是不是也吐过呢?可现在不也好好的?”
大公主愣了一下,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珩娘娘哪有生病吐过血?
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对的吧?
“皇后娘娘只是太累了,想歇歇,你这么大哭一场,她一睁眼看到你红肿的眼睛,得多心疼啊。”
大公主吸了吸鼻子,抬手抹眼泪,“那我不哭了……我给母后画画好不好?”
“好啊,你不是说要给母后画院子里那只鸽子吗?”
“嗯。”小姑娘点点头,又缩回她怀里,吸着鼻子小声问,“珩娘娘,你会不会也像母后一样病倒?”
沈朝盈轻笑一声,刮了刮她鼻尖,“我才不会。我还要陪公主长大呢。”
“那你不许丢下我。”大公主说完又看着裴齐光,“父皇也不许丢下真儿。”
“好,不丢下你。”她郑重地答应,摸了摸她头顶,“你也不许乱哭。”
“那我想哭的时候呢?”
“那就偷偷哭,一小会儿,再笑起来。女孩子嘛,要像月亮一样,亮亮的,还不怕黑。”
大公主抱着她,慢慢止住了抽泣,靠着她肩头闭上了眼。
裴齐光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
像月亮一样,像她一样吗?
他突然觉得晏山青有句话说错了,她不是需要被放归山林的云雀,她是朝盈啊,是能够照彻山河的朝阳。
她没有急着让大公主不哭,也没拿什么大道理吓唬她,而是一句一句地接她的情绪,把她从惶恐里慢慢带出来。
他忽然想到,她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刻,他望着她的眼神,比车厢外头那整片沉重的天还安静。
凤仪宫灯火彻夜未熄,药香与沉香混在一起,浓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裴齐光一马当先走入殿内,后头是面色凝重的众妃嫔,还有已经双眼通红的大公主。
凤仪宫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见他来了皆匍匐在地,不敢出声,眼中尽是惊惶未散的血丝。
帘帐内隐约传来几声极浅的喘息,像濒死的人还残喘着最后一口气,拽着那根已被岁月和病痛拉扯得几近断裂的细线。
“太医呢?”裴齐光沉声开口,脚步未停,一把掀开帘帐。
皇后静静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几近透明。她眉心紧蹙,像是想睁眼却没有一丝力气。她的手被暖炉烘着,却依旧冷得毫无温度。
几位太医跪伏榻前,额上尽是冷汗,“启禀陛下,娘娘旧疾本便沉重,今日突发吐血,恐是寒热攻心,元气大伤。微臣等人已尽全力稳住娘娘心神,但……”
“但什么?”裴齐光声音冷了下去。
付院判低下头,声音越发低,“但娘娘脉象浮散,药不入脏,怕是……怕是已入垂危之境。”
这句话落下时,整个殿内像被按下了静音。
沈朝盈轻轻倒抽了一口气,指尖冰凉,眼底不自觉地泛起酸涩。
荣禧捂着嘴,王美人已经哭出声来。明妃面色亦是铁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大公主坐在角落,刚刚才止住的哭泣再次爆发,扑在宫人怀里失声痛哭。
裴齐光站在榻边,手背的青筋绷紧,眸光死死盯着皇后的脸,他仿佛还想等她睁眼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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