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树开花的第七个年头,阿囡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每天清晨都会来到海边,用青铜壶收集叶片上的露珠。这些露珠是村里最珍贵的药材,能治愈任何伤痛,却唯独治不好她心底那个空洞。
"今天也不来吗......"阿囡抚摸着树干上那张酷似墨尘的脸形树疤,指尖传来微微的温热。
树梢突然无风自动,一片青白相间的叶子飘落,正好盖在她手背上。叶脉间闪过一道微光,映出模糊的画面——白发男子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袖口偶尔露出半截骨笛。
"墨尘师父!"阿囡猛地站起,叶片却已枯萎成灰。
她飞奔回村,在村口撞上了正在教孩子们剑法的离恨天。老剑尊如今用一根开满红花的桃木枝当剑,每次挥舞都会带起阵阵香风。
"慢点跑,丫头。"离恨天用木枝轻点她额头,"看见鬼了?"
"比鬼好!"阿囡气喘吁吁,"墨尘师父还活着!在西北边的山里!"
桃木枝突然"咔嚓"断裂。离恨天独眼中精光爆射,断枝指向西北:"走!"
灵悦从织布机前抬头时,两人已经跑出半里地。她裙摆上枯萎的青藤突然簌簌作响,在泥地上拼出"西北"二字。
"终于......"她放下梭子,从床底取出一把青铜钥匙,"该物归原主了。"
山间薄雾中,墨尘的脚步比七年前缓慢许多。他的白发几乎垂到腰间,皮肤上布满树皮般的纹路,唯有那双重瞳依旧清澈如初。袖中的骨笛偶尔发出轻响,奏出的却是青苔生前最爱的调子。
"该往东了。"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仿佛在与人对话。
骨笛突然剧烈震动,指向东南方。墨尘皱眉转身,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正艰难攀爬山脊——离恨天手持断剑开道,阿囡背着装满露珠的竹筒,灵悦裙摆上的枯藤像指南针般笔直指向自己。
"你们......"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阿囡第一个扑上来,却在触及他衣袖的瞬间穿身而过,险些跌落山崖。墨尘及时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回石阶。
"不是实体?"离恨天眯起独眼,"也不像魂魄......"
"是观测者。"墨尘抬起半透明的手掌,"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灵悦上前三步,从怀中取出青铜钥匙:"这个应该还给你。"
钥匙悬浮在两人之间,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墨尘胸口。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凝实了几分,皮肤上的树纹开始缓慢消退。
"星火树的树心......"他轻抚胸口,"原来在你们这里。"
阿囡突然哭出声:"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墨尘望向远方,重瞳中映出常人看不见的图景——七十二座镇界碑的虚影笼罩着整个九州,每座碑底都延伸出细如发丝的紫黑色雾气,正缓慢侵蚀着新生法则。
"混沌未消。"他抬起骨笛,吹出一个单音。
声波所过之处,十几道雾气应声断裂。但很快又有新的雾气从其他方向滋生,像永远除不尽的杂草。
"所以我必须行走。"墨尘收起骨笛,"修补这些裂缝。"
离恨天突然将断剑插在地上:"那就一起!"
地面突然隆起,一株幼苗破土而出,转眼长成三尺高的小树——正是星火树的缩小版。更神奇的是,树上结着三枚果实:一枚形似断剑,一枚状如骨笛,还有一枚像把织布梭。
"有意思......"墨尘轻笑,"法则的馈赠。"
他依次摘下果实。断剑果实在掌心化作一枚木符,上面刻着"斩"字;骨笛果实变成青玉哨子;织梭果实则展开成半透明的披风。
"阿囡执哨,可听千里混沌。"他将青玉哨挂在少女颈间,"离恨天持符,能斩法则裂缝。"
最后看向灵悦:"你......"
灵悦直接上前,将披风系在他肩上:"我知道,这件是给你挡风雨的。"
披风刚系好就隐入虚空,只在墨尘肩头留下淡淡的云纹。他低头看着三个故人,突然深深一揖:"保重。"
"等等!"阿囡急道,"至少告诉我们去哪里找你!"
墨尘的身影已经开始淡化:"跟着哨声......"
话音未落,山间雾气突然翻涌,将他完全吞没。只有青玉哨在阿囡胸前微微发热,指引着西北方向。
秋去冬来,青玉哨指引着三人走过大半个九州。
在北方雪原,他们看见墨尘用骨笛声冻住了一道企图吞噬村庄的混沌裂缝;在西部荒漠,目睹他以身为桥,让迷失的商队踩着背脊渡过流沙下的法则乱流;最惊心动魄的是在南疆雨林,白发行者独战三头混沌兽,最终用离恨天的木符将它们封印在千年古树中。
"他越来越不像人了。"某个雪夜,离恨天在篝火边磨着木符突然说道。
阿囡握紧青玉哨:"可他还是会疼。上次封印混沌兽时,我分明看见他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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