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十年十一月初七,新月如钩,阿椰踩着潮间带的碎珊瑚采撷止血草。她的黎锦围裙口袋里装着新制的火铳零件吊坠,每次弯腰时,吊坠上的 “二牛” 刻字都会蹭到腿侧 —— 那是张老用陨铁边角料打的。
“阿椰姐姐!” 暗处传来少女的呼唤,声音像浸了海水的贝壳,“我迷路了,能带我回部落吗?”说话的女孩蜷缩在礁石后,身上穿着黎族常见的蓝白织锦,头发用鸡蛋花编成辫子,脚踝系着银铃 —— 与阿椰三年前的打扮一模一样。但当她抬头时,耳后闪过的刺青让阿椰瞳孔骤缩:那是蒙古贵族的 “苍狼白鹿” 图腾,用蓝靛染成,边缘还带着新伤的红肿。
“你不是黎人。” 阿椰后退半步,手按上腰间的火铳零件吊坠 —— 那同时也是枚暗器,按下机关能弹出三棱刺。女孩忽然露出尖笑,袖口甩出的不是黎族的贝壳镖,而是元军的透骨钉:“小贱人,眼神倒利!”透骨钉擦着阿椰耳垂飞过,在她脸颊划出血痕。阿椰转身就跑,裙角扫过的珊瑚突然发出脆响,这动静惊醒了礁石缝里的火蚁,它们倾巢而出,在月光下形成暗红色的流萤。
“海天君有埋伏!” 女孩的呼喊混着蚁群的嘶鸣,她掏出腰间的狼头哨子,却在吹响前被阿椰扑倒。两人在泥沼中翻滚,阿椰闻到对方身上的羊膻味 —— 那是元军惯用的羊奶皂角香。
“说!谁派你来的?” 阿椰的三棱刺抵住对方咽喉,却在这时看见她锁骨下方的旧疤 —— 那是火铳灼伤的痕迹,形状与燕红叶的图腾如出一辙。女孩咳出泥沫,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大都的火器师… 早把你们的‘雷火’玩出花了…” 她忽然剧烈抽搐,七窍涌出黑血,阿椰这才看见她齿间的毒囊 —— 元军细作的标准配置。
周益赶到时,阿椰正攥着半块染血的密信,信纸上的瘦金体字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目:“大都已制火器,汝等死期至。” 落款是阔里吉思的狼毫印,笔锋间带着赵宋皇室的优雅与阴鸷。
“是… 是他的字…” 南宫云接过密信的手在发抖,“当年在秘阁,我曾为他批注《火攻要术》…”燕红叶蹲下身,刀尖挑起细作的眼皮:“瞳孔泛青,是服了‘鹤顶红’。” 她忽然注意到死者耳后的刺青,用匕首挑开皮肤,露出底下的蒙古文刺字:“阔里吉思的私兵。”
阿椰忽然指着细作的贝壳项链:“她的编织手法… 是色目人惯用的‘波斯结’,二牛教过我。” 她的指尖抚过项链上的珊瑚珠,忽然抽出藏在珠孔里的纸卷 —— 那是元军火器工坊的布防图,用阿拉伯文标注着 “回回炮改良型”。
“南宫先生,” 周益的声音像冰,“忽必烈的火器师从何人?”南宫云望着布防图上的 “蒲” 字标记,喉结滚动:“蒲寿庚… 还有他从波斯带来的‘亦思巴奚军’火器师。他们用的,是泉州港收缴的南宋《突火枪图谱》。”
燕红叶忽然按住阿椰的手腕,她方才被细作划伤的伤口正在发黑:“有毒!”阿椰眼前一阵眩晕,看见燕红叶扯开她的衣袖,低头含住伤口吸毒血。黎族少女的眼泪滴在燕红叶的火铳图腾上,将结痂的疤痕泡得发白:“姐姐… 别管我…”“闭嘴!” 燕红叶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在吐出毒血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敢死,二牛的铁蚱蜢会从坟里跳出来抽你。”
周益转身望向大海,月光在海面上铺出碎银般的路,远处元军斥候船的灯笼像贪婪的眼睛。他摸出相机,镜头里映出密信上的瘦金体,与记忆中故宫博物院的《千里江山图》重叠 —— 同样的笔锋,前者在画江山,后者在写杀戮。
“忽必烈,” 他对着镜头低语,“你偷的不是火器,是整个汉文明的魂。”南宫云忽然指着布防图上的火山口标记:“他们知道火药工坊的位置了。”周益握紧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细作的瞳孔映出他发白的鬓角。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已经开始,不是刀对刀、枪对枪,而是文明的火种与强权的掠夺之间,最后的搏斗。
“通知张老,” 他转身走向火山口,火铳在腰间晃出冷光,“从今天起,工坊改为昼夜轮值。燕红叶,你带一队人去肃清海岸线,南宫,给所有火铳刻上‘杀阔’二字 ——”“周帅,” 阿椰扯住他的衣角,手里还攥着细作的贝壳项链,“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周益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想起二牛坟前的三角梅 —— 此刻应该开了。“好,” 他摸了摸她的头,“但你要记住,我们的火器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文明不被偷走。”
这一晚,琼州的潮声里藏着细作的尸身,月光下的珊瑚礁染着毒血。周益站在火山口,望着南宫云在火铳上刻下 “杀阔”,张老往爆燃弹里掺火蚁酸,燕红叶给阿椰重新缠上止血带。他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他们将面对的不仅是元军的铁骑,更是文明窃贼的屠刀。
“苏月,” 他对着相机轻声说,“如果我来不及回去,麻烦告诉世人,在 1280 年的琼州,有人曾为保住文明的火种,与偷火的贼搏斗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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