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在透射光检测仪的开关上微微发颤,指尖触感冰凉,像是摸到了某种死亡的温度。
手术台金属表面浮起的淡紫血痕像条扭曲的蛇,在红光里缓缓蠕动。
凹陷的轮廓逐渐清晰——那确实是心脏的形状,比正常成人心脏大两指,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擦痕,像是被某种钝器反复按压过,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诉说痛苦。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带着学医的人特有的冷静,但尾音还是抖了抖,像绷紧的琴弦轻轻震颤。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盯着周明远口袋里那瓶肌松剂的眼神,该像解剖台上见到腐败组织时那样——克制的嫌恶底下翻涌着灼烧的火。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不是意外死亡的供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有些沉闷,“他们被推进手术室时,是清醒的。”
检测仪“滴”地发出警报,尖锐的电子音划破凝固的空气。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麻醉剂推车前,膝盖传来冰冷的触感。
玻璃药瓶在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标签上的“丙泊酚”三个字被蹭掉半块,只剩下模糊的墨迹。
药液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像是藏着秘密的眼睛。
我抽出别在腰间的分样筛,金属筛网擦过瓶口时发出刺啦声——这是我专门改的,筛网密度能精准分离液体残留。
指尖传来的震动感让我想起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
“浓度是常规三倍。”筛网浸入推车里的废液,我对着灯光眯起眼,稀释的麻醉剂在筛孔里凝成细小的珠,滑落时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足够让清醒的人无法动弹,但意识……”我抬头看向监控屏里12号手术室的红灯,“足够让他们听见肋骨被锯开的声音。”
林疏桐突然扯过手术台上的心电图机,纸带在空气中轻轻飘动,蓝黑色的波形像被狂风卷过的草。
“术前记录。”她的指甲叩在纸质心电图纸上,声音清脆如敲击瓷器,“心率120次/分,ST段无异常——这是完全正常的活人。”
周明远突然笑了,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
他嘴角抽搐,牙缝间渗出暗红色的泡沫,像是某种濒死动物最后的喘息。
“你们以为我想选这些人?”他的膝盖压着地面的碎玻璃,血珠顺着裤管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流浪汉、老酒鬼、没人收尸的瘸子……他们死了连法医都懒得出现场!”
“但他不一样。”小芸的玻璃碴又往周明远后颈压了压,手背青筋暴起。
她丈夫手机里的手术刀片照片还亮着,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泛青,像是夜色中的一点幽光,“他手机定位最后停在地下二层,那里根本没有施工区。”
警报声突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像是某种机械生物在尖叫。
我猛地转头,12号手术室的监控画面里,主刀医生的手正按在患者胸口——那不是在做心肺复苏,是在找肋骨间隙。
他戴的橡胶手套泛着不自然的乳白,我突然想起林疏桐母亲案卷里的物证照片:那把捅穿她心脏的手术刀,刀柄上也沾着这种医用手套的碎屑。
“活人。”林疏桐的声音像冰锥,冷而利,她不知何时戴上了瞳孔模拟器,蓝光扫过患者闭合的眼睑,“对光反射存在。”她的手术刀划开患者衣领时,我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导联电极还连着监护仪——”
患者的胸腔被扯开的瞬间,我闻到了铁锈味。
不是血液的腥,是新鲜伤口才有的、带着体温的铁。
那种味道像是从骨头深处渗出来的,带着生命的余温。
林疏桐的镊子夹起一根血管,里面流淌的液体在顶灯底下泛着淡红,不是器官保存液该有的暗黄。
“是他自己的血。”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这颗心脏,刚从他身体里跳出来不到十分钟。”
周明远突然暴起,动作迅猛如兽。
他的手术刀不知何时从袖管滑出,寒光抵住患者后颈的动脉。
金属的冷意贴着皮肤,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必须取出来!”他的额头抵着患者汗湿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女儿先天性心脏病,换心手术排了三年队——”他的刀尖微微颤抖,“她等不到明天了!”
我的静电吸附板已经拍了出去,吸附板与刀柄碰撞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这是我用实验室的离子发生器改的,能吸附金属表面0.01克的生物残留。
刀柄撞在板上的瞬间,我看见纹路——螺旋状的刻痕从刀柄根部延伸到指槽,和林疏桐母亲遇害现场那把凶器的拓印,分毫不差。
“你母亲的案子。”我盯着周明远瞬间惨白的脸,“刀是你的。”
楼道里传来门框被撞开的闷响,像是某种沉重的物体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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