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不记得昨天几点睡着的,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眼就瞧见了床头柜上那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
“念念,待会见。”
熟悉的字迹让苏念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心里那点因他说要换个身份出现的忐忑也散了大半。
她闪身出了空间,走到外屋,就看到锅灶上还温着的玉米饼子和热乎的小米粥,腾腾的热气里仿佛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这男人,自从这一世相识以来就一直如此细心。
想起昨天陆霄凛临走时说的话,“念念,明天我会用一个新身份出现在你面前,记住,就当不认识我。”
他当时眼神认真得很,指尖却偷偷勾了勾她的手指。
“姑姑,你起啦,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是陆叔叔做的。”临川一脸大汗地走进厨房。
“你这是已经锻炼过啦!”苏念卿看着满头大汗的苏临川,“休息会,等下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念卿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饭,收拾了一下院子,前后院的菜园子也整理了一下,现在他们这个小院生机勃勃,各种蔬菜瓜果都有,对于她和临川来说富足得很。
整理完正想要歇会儿,就听见村口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
“姑姑,村子口好像来人了!” 苏临川竖着耳朵喊。
苏念卿心里一动,陆霄凛说的 “待会见”,难道就是现在?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去村口看看。”
两人走到村口大槐树下,就见一群人围在那儿,指指点点的。
原来是村里又来了一批新知青,背着铺盖卷,脸上带着点生涩和好奇。苏念卿隔着人群望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许红梅!她怎么也来了?苏念卿皱了皱眉,以她和许家的仇怨,怕是不会安生。
可下一秒,她的心跳就漏了一拍,挨着支书站着的那个男知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戴着顶旧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
尽管他刻意佝偻着背,可那挺拔的身形骨线,还有无意间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那道浅疤,不是陆霄凛又是谁,即使刻意装扮了一下,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和别人的不同。
他真的换了身份来了!
苏念卿看见许红梅故意靠近他那边想要跟他说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腔里哼出个单音节,连指尖都没动一下,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劲,跟昨晚在屋里给她拢被子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这次来了五个知青,她一一看过去,目光被队伍后排一个身影牵住。
那个女知青整个人缩在两个男知青身后,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麻花辫用褪色的蓝布条扎着,其实一点都不扎眼,反而不细看怎么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但她刚刚眼睑抬起的瞬间,苏念卿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快的锐利,根本不像她形象所表现出来的的那般,那里面藏着冷静与审视,如同猎手评估猎物般,还有她整理背包时,左手小指无意识的蜷曲,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愿是她多心了。
许红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念卿,低声呢喃:“苏念卿你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等一下要你好看!”
知青队长周德顺看着这些新来的知青,拉着支书杨建国到一旁说话,“支书,上次才来了六个知青,您也知道是强行安排住进去的,现在又来了这几个,怎么弄?”
杨建国也很是头疼,村里之前考虑过,要不要把离知青点不远的那个空房子修一下,但是上次他帮着苏知青修缮房子,发现花费还不小,村里哪有那么多钱修,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总归要解决。
杨建国走到新知青面前,搓了搓他皴裂的手,望着这五个背着铺盖卷的知青直犯愁。
“咳,同志们,首先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杨柳树村参加建设新农村。其次是刚刚大家伙也看到了知青点的情况,现在确实住得有点紧张,村里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一、村里给各位问问有哪位老乡家里可以借住,让你们借住过去;二、村里给各位批地方,有条件的可以自己盖房子;三、那就是暂时先在知青点住着,等村里拿到上面批的款项加盖知青点,各位可以自己选?”杨支书话音未落。
许红梅就指着苏念卿家的方向嚷嚷:“支书,我可是听说我们这里有位苏知青自己修了院子,那里宽敞,让我们住过去呗!”
许红梅这是早就打听清楚她的情况了,一上来就想要她成为众矢之的,苏念卿从人群中走出来:“不好意思,这位新来的知青同志,我家宽不宽敞,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位同志一来,就是来占便宜的。”
许红梅明显被噎得一怔,随即拔高声音:“大家都是知青,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你家就俩人住那么大院子,好意思?”
“我好不好意思,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苏念卿往前逼近一步,“我修院子可是花了钱的,而且院子我也是给村里交了租的,你想住,可以啊,把修院子的钱和房租一次性给了,一共一百二,你就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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