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由魏廷出面,先稳住并争取李嗣业,再通过他,逐步渗透、影响、最终整合安西残存的力量。
半个时辰后,在王忠的带领下,魏廷、方振以及四名如同影子般沉默的精锐护卫,策马来到一处坍塌近半、被风沙侵蚀得几乎与沙丘融为一体的古旧烽燧。
烽燧内部狭小而阴暗,只有残破的窗洞透进几缕昏黄的光线。
一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入口,正仰头凝视着墙壁上早已模糊不清、描绘着昔日戍边将士的斑驳壁画,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萧索孤寂。
“嗣业!”王忠低声呼唤。
少年猛地转身,动作迅捷如豹,手已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警惕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来人。当他看清是王忠时,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褪去。
“忠叔,他们是……”少年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长期压抑的沙哑。
他约莫十六七岁,剑眉斜飞入鬓,星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坚毅的线。
虽然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棱角,但眉宇间却凝聚着一股远超年龄的英武之气和深重的忧虑。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粗布衣,腰间系着一柄半旧的横刀,刀鞘磨损严重。
“嗣业,这位便是魏廷魏先生!”
王忠连忙介绍,又指向方振,“这位是方振方将军!”
李嗣业的目光在魏廷的儒雅深邃和方振的冷峻剽悍之间扫过,最终落在魏廷身上,抱拳躬身:“小子李嗣业,见过魏先生,方将军!”
礼数周全,姿态不卑不亢,显见受过严格的教养。
魏廷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嗣业公子,郭都护托付之事,王忠兄弟想必已告知。我等此来,便是接你离开这是非绝地。”
李嗣业闻言,脸色骤变!原本清亮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抗拒与锥心的痛苦,他猛地挺直身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不走!我李嗣业岂是贪生怕死、背弃袍泽、独自偷生之辈!义父他……他怎能如此待我!让我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额角青筋隐现。
“嗣业!不得无礼!此乃都护大人军令!”王忠在一旁急声劝阻。
“军令?”李嗣业惨然一笑,眼中水光闪动,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忠叔!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军令?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义父和城中数千同生共死的将士慷慨赴死,而我却像个懦夫一样夹着尾巴逃命吗?!这样的‘军令’,恕我李嗣业……宁死不从!”
他猛地转向魏廷,眼神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与近乎绝望的恳求:“魏先生!我知道你们是义父故交,必有过人之处!小子恳求你们!若你们真有通天手段,求求你们救救安西!救救我义父!救救这满城军民!只要能保住疏勒,保住安西最后一点星火,小子李嗣业愿为牛为马,万死不辞!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着,他竟要屈膝下拜!
魏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年轻却已显刚硬的臂膀,喟然长叹:“嗣业公子,你的忠勇赤诚,老夫感佩。然匹夫之勇,于大局无补。如今疏勒危如累卵,敌军势大,城中粮尽援绝,兵甲残破,仅凭一腔热血,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
“我知道难!”
李嗣业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簇火焰跳跃得更加炽烈,“但再难,也不能束手待毙!更不能弃城而逃!我义父一生戎马,守土卫疆,从未向后退过半步!我李嗣业身为他的儿子,岂能辱没他的威名,做那临阵脱逃的懦夫!”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迷茫与无力,“我也知道……城中粮草不足三日,箭矢早已告罄,将士们饿得连矛都举不稳,拿什么去挡城外那如狼似虎的贼军?我……我恨自己年少无能,空有一身力气,却帮不上义父分毫……”
少年咬紧了下唇,一丝殷红渗出。
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赤诚与深切的无力,魏廷心中一动。
此子,确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热血未凉,正是可造之材。
他与方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方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魏廷清了清嗓子,语气陡然变得无比郑重:“嗣业公子,你可知我等此番远赴安西,披星戴月,冒死穿越敌境,并非只是为了带你一人离开?”
李嗣业猛地一怔,疑惑地看向魏廷:“魏先生……此话何意?”
“我等乃是奉安平县主之命,专程为援助安西而来!”
魏廷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李嗣业心上,“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将你安然送回中原的承诺,更有可能……是安西绝境逢生的唯一转机!”
李嗣业的眼睛骤然睁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原本黯淡绝望的眸子深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炽热的光彩!他失声惊呼,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此……此言当真?!你们……你们真有办法救安西?!救我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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