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鸽传回“信使已安全抵达乐寿,窦建德召集心腹密议”的消息时,林天生知道,他投下的第一颗石子,已成功在窦建德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然而,要让这涟漪化作足以撕裂李窦联盟的惊涛,还需一股更强劲的东风!这股东风,便是让李密彻底相信——王世充已是穷途末路,且率先撕毁了脆弱的平衡,对他瓦岗露出了獠牙!
“李密此人,雄猜多疑,无利不起早。”沈墨在沙盘前分析,指尖点在瓦岗方向,“他与窦建德结盟,虽有瓜分河南之利诱,然其心底,对王世充是否真如情报所言‘困守孤城、内部生乱’,未必全信。他需要一根导火索,一个足以说服瓦岗上下、让其师出有名的‘正当’理由!同时,也需要一个信号,证明王世充确实虚弱可欺!”
林天生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要导火索?我们便给他一根!要证明王世充虚弱?我们便替他‘证明’!朱雀部!”
红绡肃然应声:“属下在!”
“命你在瓦岗势力范围与洛阳控制区交界地带,挑选一支李密重视、但护卫力量并非顶尖的粮队!”林天生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由你亲自部署,挑选最精锐可靠之人,伪装成王世充的郑军!袭击这支粮队!务必做到:快!狠!真!不留活口,但…要留下指向王世充的铁证!要让李密和他的瓦岗群雄,认定这是王世充狗急跳墙,对瓦岗的悍然挑衅!”
“伪装郑军?袭击粮队?”红绡眼中精光爆射,瞬间领会了这计中计的狠辣与精妙!这是要将祸水彻底引向王世充,同时给李密一个无法拒绝的开战借口,并“证实”王世充的“虚弱”(竟敢主动袭击瓦岗)!她沉声道:“公子放心!红绡必让此‘郑军’,做得比真郑军还真!”
计划迅速进入执行阶段。红绡如同最精密的指挥官,调动着朱雀部最核心的力量。
情报分析组从海量信息中,筛选出一支最符合要求的粮队——瓦岗大将单雄信麾下,从荥阳仓调往瓦岗大本营金墉城的三百车秋粮。护卫约五百人,多为新附士卒,领队校尉性格粗疏。此粮乃瓦岗过冬储备之一,分量足够,袭击必引震怒。
行动组由“画眉”统领。她精心挑选了八十名死士:其中三十人,是秦狰从白虎部中拨出的、曾与王世充军血战、熟悉郑军战法、口音、装备的老兵;另外五十人,则是红绡麾下最精于刺杀、伪装、制造混乱的朱雀好手。所有人,分批潜行至预定伏击区域——位于洛阳与荥阳交界、地形相对复杂、名唤“黑风峪”的官道隘口。
利用缴获的郑军制式皮甲、头盔、兵器,甚至军旗!杜衡的玄武部提供了强力支持,连夜仿制了一批带有“郑”字和洛阳军府编号的腰牌、令箭。
由熟悉郑军的老兵负责指挥,模拟郑军惯用的伏击阵型——弩箭先袭扰,再以长矛兵结阵挤压,最后由刀手近身搏杀。喊杀声必须用洛阳、河东一带的土话俚语。
行动前,特意准备了几封伪造的、盖有仿制“洛阳留守府”印信的密令残片,内容含糊提及“断瓦岗粮道,挫其锐气”。同时,从缴获的郑军物资中,找出几件带有明显洛阳军将标识的物品。
秋日的黑风峪,官道蜿蜒于两山夹峙之中,草木渐黄。瓦岗的运粮车队浩浩荡荡,车轮吱呀作响,押运的士卒神态略显松懈。领队的校尉骑在马上,正盘算着到金墉城后的酒肉。
突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山谷的宁静!数十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两侧山坡的密林中攒射而出!猝不及防之下,外围的瓦岗士卒瞬间倒下一片!
“敌袭!结阵!保护粮车!”校尉惊怒大吼,拔刀四顾。
然而,袭击者的反应更快!
“杀!一个不留!抢粮!”粗野的、带着浓重洛阳口音的吼声从林中爆发!
紧接着,近百名身穿郑军制式皮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如同饿狼般从山坡上冲杀下来!他们阵型虽不算特别严整,但进退有据,长矛如林,狠狠刺向仓促结阵的瓦岗士卒!同时,另一股约三十人的“郑军”刀手,如同鬼魅般绕后,直扑粮车,砍杀护车的民夫和零星士卒!
“是王世充的狗!”瓦岗士卒看到那熟悉的甲胄和旗帜,听到那刺耳的洛阳口音,瞬间红了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双方顿时绞杀在一起!
战斗异常惨烈。“郑军”死士悍不畏死,打法凶狠,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架势。瓦岗护卫虽奋力抵抗,但事发突然,又遭遇伏击,阵脚大乱。领队的校尉被三名“郑军”老兵围攻,很快身中数刀,惨死马下!
“画眉”隐在暗处,冷静地观察着战场。见瓦岗护卫已被分割包围,败局已定,她果断下令:“按计划!焚毁部分粮车!制造恐慌!留‘证’!撤!”
几名死士立刻将火油罐砸向几辆位于外围的粮车,火把丢下!熊熊烈焰瞬间腾起!浓烟滚滚!幸存的瓦岗士卒见主将战死,粮车被焚,更是斗志全无,哭喊着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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