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迅速将账册合拢,紧紧抱在怀中。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混乱的底舱,突然,他鼻翼微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异常的气味。他快步走到一堆刚开封的官盐麻袋旁,伸手抓起一把雪白的盐粒,凑到油灯下仔细查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哼!” 杜衡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抓起旁边一根撬棍,猛地捅向旁边一袋尚未开封的官盐麻袋!
“嗤啦!” 麻袋被捅破!流泻而出的,并非雪白的盐粒,而是灰黄色、掺杂着大量泥沙的劣质盐!
“官盐掺沙!以次充好!蒋魁,你好大的狗胆!连朝廷的盐都敢动!” 杜衡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控诉,响彻底舱!这声音,比陈稷的怒吼更具杀伤力!
那些原本还在疯狂攻击陈稷的汉子,看到那流泻而出的泥沙盐,动作都不由得一滞!看向绸衫胖子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愤怒!他们可以卖命,但若主家连朝廷的盐都敢如此作假,一旦事发,他们这些喽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绸衫胖子更是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赃并获!账册、夹带、掺假…所有致命的把柄,全被捏住了!
林天生挺直了小小的脊背,站在堆积的盐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无人色的绸衫胖子和那些惊惶的汉子。
“听着!” 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账册在此!夹带私盐!官盐掺假!桩桩件件,按大隋律,皆是抄家灭门之罪!”
“抄家灭门”四字,让那些汉子眼中充满了恐惧。
“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林天生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一!顽抗到底!待我等将此账册连同这些赃物交予官府…或者,直接送到洛阳东宫太子殿下案前!尔等连同尔等妻儿老小、九族亲眷,皆随蒋魁一起,万劫不复!”
提到“太子殿下”,绸衫胖子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血诏之事虽隐秘,但太子杨昭在洛阳的消息,早已在有心人之间悄然流传!这少年手持如此要命的证据,又敢提太子名号…
“二!” 林天生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寒意,“识时务!与我等合作!今日之事,可当作从未发生!这船盐,该卸的卸!该运的运!只是…”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异常清晰:“从今往后,蒋魁在淮阴至泗水河段的盐利,分出三成!作为买命钱,也作为…买一份前程的钱!”
“三成?!” 绸衫胖子失声惊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这简直是割肉!
“嫌多?” 林天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孩童不该有的残酷,“那便等着太子殿下的钧旨,看看是蒋魁的脑袋值钱,还是这三成盐利值钱!或者…你觉得,我们今夜走不出这艘船?”
他的话音刚落,堵在舱门的陈稷猛地踏前一步,手中厚背砍刀“锵”地一声半出鞘!冰冷的寒光映照着他脸上飞溅的血迹和狰狞的杀气!一股尸山血海般的凶戾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底舱!那些汉子被这气势所慑,齐齐后退一步,面露惧色。
绸衫胖子脸上的肥肉剧烈地颤抖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他看看林天生手中那本催命符般的账册,看看地上流泻的泥沙盐,再看看陈稷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凶悍,最后想到那远在洛阳、却足以决定他们生死的太子名号…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侥幸和贪婪。
“三…三成…” 绸衫胖子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声音嘶哑绝望,“我…我做不了主…得…得禀报魁爷…”
“那你就回去告诉蒋魁!” 林天生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在河神庙见到他的诚意!三成盐路,立字为据!否则…”
他扬了扬手中的账册,又指了指地上那袋泥沙盐,一切尽在不言中。
“滚!”
绸衫胖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带着几个还能动的残兵败将,仓惶逃离了底舱。很快,船外传来落水声和划船远去的动静。
底舱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尚未昏迷的汉子痛苦的呻吟。
林天生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抱着账册,小小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公子!” 陈稷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眼中充满了敬佩和激动,“高!实在是高!三言两语,就逼得那蒋魁割肉!”
杜衡也走了过来,看着林天生苍白却异常坚毅的小脸,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撼,有欣赏,更有一丝找到明主的欣慰。他深深一揖:“公子智勇,杜衡拜服!玄武之位,杜衡…愿效犬马之劳!” 这一次的效忠,比在河神庙时,多了十分的真心实意。
林天生微微点头,将手中的账册郑重地交给杜衡:“杜先生,此物关系重大,由你保管。玄武聚财,以此为始!”
“定不负公子所托!” 杜衡双手接过账册,如同接过千钧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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