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扣上鼻梁的刹那,苏小棠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凉意顺着脊椎窜入天灵盖,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金芒,再恢复清明时,她已站在一座悬空的祭坛上。
幽蓝火焰从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窜出来,像活物般舔舐着她的裙角。
祭坛中央立着两面青铜镜,左面那面映出的是她自己——素色厨裙沾着面粉,指节因常年颠勺泛着薄茧;右面那面却晃着沈婉柔的影子,金步摇在火光里碎成星子,腕间金印正渗出暗红血丝,像被抽干了血的珊瑚。
“你们都是我的容器。”
声音从火焰深处滚来,像老厨头那口裂了缝的铜锅被重槌敲打,震得苏小棠耳膜发疼。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的护心玉,陆明渊的话突然在记忆里炸响:“心狱里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此刻鼻尖萦绕的焦糊味太真实了,是灶膛里烧过了头的柴火,混着新米蒸熟时的甜香,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在灶台前偷偷给她留的半块锅巴。
“谁能真正理解‘本味’,谁就能继承灶神之力。”那声音继续碾压着空气,左面的青铜镜突然泛起涟漪,苏小棠的倒影竟从镜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她常用的乌木菜板。
右面的沈婉柔也动了,金步摇上的珍珠簌簌落在祭坛,每一颗都在石板上烫出个焦黑的小坑。
苏小棠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青铜鼎。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护心玉上,玉牌边缘硌得胸口生疼。
“我不是你的容器。”她咬着牙开口,声音却比想象中稳当,“我是苏小棠,侯府洗过十年菜的粗使丫鬟,老厨头教出来的徒弟,天膳阁的掌事。”
火焰突然拔高三尺,将两人笼罩在幽蓝光网里。
左面的“苏小棠”已经开始处理食材——案板上躺着条活鱼,尾鳍还在拍打木板,是她前日在御膳房后塘钓的那条。
她持刀的姿势和苏小棠分毫不差:拇指扣住刀背,手腕悬着三分力,刀刃贴着鱼背往下划,血珠顺着刀背滚进瓷碗,鱼身却连半片鳞都没翻起来。
右面的“沈婉柔”却抓起了铁钳。
她从火里夹出块烧得通红的炭,直接按在另一条活鱼的脊背上。
焦肉的糊味瞬间炸开,苏小棠胃里一阵翻涌——这不是做菜,是虐杀。
可“沈婉柔”的指尖正渗出金红的光,她盯着鱼身腾起的黑烟,眼尾却挂着泪:“这样……是不是就能被看见?被父亲看见,被母亲看见,被所有人看见?”
苏小棠的刀顿在半空。
她突然想起前日在侯府祠堂,沈婉柔跪在母亲牌位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若不是嫡女,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样,在灶前烧一辈子火?”此刻“沈婉柔”的声音里裹着哭腔,和那日重叠在一起,让她握刀的手有些发颤。
“本味是食材最干净的样子。”苏小棠低声说,像是说给对面的“沈婉柔”听,又像是说给火焰里的声音听。
她的刀重新动起来,鱼腹被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每片都带着半透明的肌理,连鱼骨上的肉都没浪费,被她剁成鱼蓉,混着蛋清打成鱼羹。
蒸汽裹着鲜甜的香气漫开,幽蓝火焰竟被这香气压得矮了几分。
“沈婉柔”的炭块已经把鱼烧得焦黑。
她突然将炭块砸在案板上,抓起一把西域香料撒上去,辛辣的香气撞进苏小棠的鼻腔,熏得她眼眶发酸。
“凭什么你能做自己?”“沈婉柔”的金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我从小就得学女戒,学礼仪,连笑都不能露齿!我也想在灶台边颠勺,想闻油烟味,想……”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被人夸一句‘小柔做得真好吃’,而不是‘沈嫡女真贤淑’。”
苏小棠的鱼羹已经煨好。
她舀起一勺,琥珀色的汤汁在勺里晃出细碎的光。
对面的焦鱼突然“咔”地裂开,露出里面还在颤动的嫩肉——原来“沈婉柔”的烈火,竟把鱼肉外层烤焦,内里却锁了个十足的鲜。
“你看。”火焰里的声音又响起来,“她用极端的方式,也触到了本味。”
苏小棠握着汤勺的手紧了紧。
她想起老厨头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本味,不是食材自己的味道,是做菜人心底的光。”她望着对面“沈婉柔”脸上交织的痛苦与渴望,突然放下汤勺,走向那盘焦鱼。
“你错了。”她伸手按住“沈婉柔”发抖的手腕,“本味不是方法,是接纳。接纳自己的痛,自己的欲,自己的不甘。”她拾起块焦鱼肉,放进嘴里。
焦苦过后,是出人意料的鲜甜,像极了那年她偷喝沈婉柔藏在妆匣里的蜜饯汁——表面是规矩的甜,底下藏着被压抑的酸。
幽蓝火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祭坛开始倾斜。
苏小棠听见远处传来闷响,像是地宫的石门在开合。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她手背上,是“沈婉柔”的眼泪,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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