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三刻,苏小棠站在御膳房后巷的槐树下,指尖攥着块温热的桂花糖蒸酥酪。
晨露顺着叶尖滴在她青布裙上,晕开个浅淡的湿痕。
她望着偏房窗纸上晃动的人影,深吸口气,抬手叩了叩半开的木门。
"谁?"门内传来陈阿四粗哑的喝问,接着是酒坛碰撞的脆响。
苏小棠推开门,正见那老匹夫蹲在草席上,怀里抱着半坛剩酒,酒糟鼻上还沾着饭粒。
他抬头见是她,把酒坛往身后一藏:"小蹄子又来讨骂?"
"城西槐巷新开了家茶棚。"苏小棠将食盒递过去,甜香混着桂花香漫出来,"说是波斯商队带了龙涎香,要配雨前龙井蒸茶点。
我想着......"她顿了顿,"掌事最懂异域香料,总得去掌掌眼。"
陈阿四的喉结动了动,伸手要接食盒又缩回来:"老子御膳房什么香没见过?"嘴上硬,人却已踉跄着站起来,油乎乎的围裙往腰间一系,"走就走,可别让老子白跑!"
槐巷的晨雾还未散尽,老槐树的枝桠在青石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苏小棠望着院门前"七号"两个褪色的朱漆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门环上的铜绿结得厚,门缝里钻出的荒草足有半人高,风过时簌簌作响,像有人在低声絮语。
"这哪是茶棚?"陈阿四踢开脚边的断砖,惊起几只麻雀,"倒像死了十年的鬼宅!"他从怀里摸出个铜铃铛晃了晃,"老子在宫里当差时,西六宫闹耗子,就是用这玩意儿镇的。"
苏小棠没接话,绕到院后。
墙根的野蔷薇长得正疯,却在某处突然断开,露出半块青石板。
她蹲下身,指尖扣住石缝,猛地一掀——石板下的土坑里,半截石门赫然显露,浮雕的纹路虽被岁月磨蚀,仍能辨出是个捧着鼎的厨娘,衣袂翻卷如焰。
"好家伙!"陈阿四凑过来,用铜铃敲了敲石门,"底下是空的!"两人合力推开石门,霉味混着焦苦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有人往鼻腔里塞了把烧糊的艾草。
石室不大,四壁嵌着几盏熄灭的陶灯,中央断桌上堆着几截枯骨,最显眼的是只半人高的陶鼎。
鼎身裂了道缝,内壁结着层黑褐色的痂,凑近能闻见混合着药苦与脂粉气的怪味。
"这味儿......"陈阿四捂住鼻子,凑到鼎沿嗅了嗅,酒糟鼻皱成团,"有月氏的乳香,交趾的降真香,还有中原的艾草、黄连。"他伸手要摸鼎壁,被苏小棠一把拽住:"别碰!"
她从袖中取出块羊脂玉符——老厨头说这是用灶神庙前的古玉磨的,能试邪毒。
玉符刚触到鼎底的黑褐色物质,便腾起一缕青烟,异香顺着鼻腔直钻脑门。
苏小棠眼前发黑,踉跄撞在石壁上,耳中嗡嗡作响,竟又听见昨夜那细碎的爆裂声,像无数小火星在脑子里炸开。
"小丫头!"陈阿四扶住她的肩膀,粗糙的掌心拍她后颈,"这味儿带毒!"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药丸塞进她嘴里,"御膳房解百毒的,快咽!"
苏小棠含着药丸,苦味在舌尖炸开。
她强撑着摸出随身的青瓷瓶,用玉符挑了点黑褐色物质进去。
瓶塞刚拧紧,"咔"的一声,石室角落的碎砖下露出半截陶片。
她蹲下身吹去浮土,瞳孔骤然收缩——那纹路她在《灶典》残卷里见过,是巫厨特有的火纹,火焰尖端扭曲着往内勾,像条吞尾的蛇。
"他们在这里做实验。"苏小棠的声音发颤,手指摩挲陶片,"用香料混合草药,提炼某种......"她想起昨夜铜片里的青紫色妖火,"邪火。"
陈阿四的铜铃"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脸上横肉直抖:"你是说......厨神大会?"他压低声音,"这届主赛场在太液池中央,四周是水,最适合......"
"祭。"苏小棠替他说完那个字。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在陶鼎上投下一片光斑。
她将陶片和瓷瓶小心收进怀里,残卷在胸口发烫,像在灼烧她的心跳。
"该走了。"陈阿四踢了踢脚边的枯骨,当先爬出石室,伸手拉她,"再晚御膳房该找咱们了。
小丫头,老子活了四十年,头回觉得这御厨的勺把子,比刀尖还沉。"
苏小棠握住他的手,被拉上地面时,远处传来铜锣声。"厨神大会第二轮资格赛要开始了。"陈阿四拍了拍身上的土,"你上轮做的荔枝蒸蟹,连太后都夸了。
这轮......稳的。"
苏小棠望着槐巷外飘起的彩旗,风里隐约传来"天膳阁苏小棠"的议论声。
她摸了摸怀里的瓷瓶,目光穿过老槐树的枝桠,落在天际那抹金红的朝霞上——有些真相,该在众人瞩目的时候,彻底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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