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咯噔”声渐次变轻,苏小棠将《人间百味》手稿翻到最后一页,指尖触到纸页上斑驳的墨痕。
那是“焚神宴”当日她蘸着冷汗写的——“鸽肉过油时需离火三息,否则焦苦会盖过松露本味”,字迹歪歪扭扭,末尾还洇了块深色的印子,许是当时溅上的血。
她喉咙发紧。
那日御膳房的火舌舔着房梁,她跪坐在满地碎瓷里,左手腕被毒香门的人用刀划开,金线纹路在血里泛着妖异的光。
对面的大食厨神举着镀银餐刀冷笑:“你说本味能破万法?我这道‘熔金落日’,用了三种灼喉的香料,能把人舌头烧穿。”
“小棠!”老厨头的吼声混着坍塌的木梁砸下来。
她咬着牙扯下腰间的灶神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突然亮如星火,那些被香料灼烧得发疼的味蕾竟突然清明——她闻到了鸽肉里藏着的松露,藏在焦糊味下的,最原始的、带着泥土腥气的甜。
“啪”的一声,手稿被风掀起一页。
苏小棠猛地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马车已驶出城门。
青灰色的城墙在车后缩成线,陆明渊的枣红马正并行在右侧,他外袍被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枚和她同款的灶神玉佩。
“到玉门关前有段沙路,车轴得再加固。”他侧过身,声音被风揉得发闷,“前日让工匠在车底装了夹层,里面有我让人寻的冰魄草——你用本味感知时若体力不支,嚼一片能缓半柱香。”
苏小棠指尖抚过车壁上自己刻的“棠”字,那木痕被陆明渊日日摩挲,早没了毛刺。
她掀开车帘,晨露沾湿了睫毛:“你总把什么都算好了。”
“不算好怎么行?”他忽然伸手,替她拢住被风吹散的灶神袍金线,指腹擦过她腕间发烫的纹路,“毒香门的人追了半月,西域那些信灶神的部落又把你当活神仙。我若不把能想到的危险都堵上……”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怕你走太远,我追不上。”
远处传来马夫的吆喝,队伍转入一条碎石路。
陆明渊勒住马,枣红马前蹄轻踏,溅起几点泥星。
他从怀里摸出个绣着云纹的香囊,塞到她手里:“这香囊里装了鹤顶红粉,拉绳子就能撒出烟雾。别想着省,遇上危险先保命。”
香囊还带着他体温,苏小棠攥紧了,忽然想起侯府柴房里那碗热粥——那时她是粗使丫鬟,他是三公子,却总能在她躲雨时,让人悄悄往柴房里塞个烧得温热的瓷罐。
“到驿站别吃外面的干粮。”陆明渊又叮嘱,目光扫过她怀里的手稿,“夜里点松油灯,油烟大,别熏坏了你的宝贝本子。”
马车拐过山脚,城墙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苏小棠趴车窗上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个黑点,才靠回软枕。
阿福从前面探进头:“姑娘,晌午能到青泥驿,车夫说那驿站新翻修过,有热水。”
青泥驿的灰瓦顶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白。
苏小棠刚下车,就闻到浓重的马草味混着炊烟。
她正揉着坐麻的腿,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粗嗓门:“苏小棠!”
陈阿四站在驿站门口,玄色官服沾着尘土,腰间的御膳房银牌晃得人眼晕。
他叉着腰,脸上的横肉绷得紧紧的,可那语气却不像骂人:“你当这是逛庙会?”他踢了踢脚边的行李,“西域商队上个月在黑风峡遭了劫,连马帮都不敢走的路,你带着三车坛坛罐罐?”
苏小棠挑眉:“陈掌事这是来拆台的?”
“拆台?”陈阿四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块明黄缎子裹的东西,抖开竟是道密旨。
阳光照在“钦此”二字上,他脖颈的青筋跳了跳,“皇帝说你这趟是为了‘通味’,御膳房的厨子不能掉链子。我要是不来……”他别过脸,耳尖发红,“老厨头能拿锅铲敲我后脑勺。”
阿福偷偷拽苏小棠的袖子:“姑娘,陈掌事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车调料,我刚瞅见有胡麻油、孜然粒……”
陈阿四猛地瞪过去:“小崽子懂什么!西域人做菜离了这些能吃?”他又转头对苏小棠哼道,“今晚我亲自守夜,你那什么破手稿……”他声音低了些,“别再像上次似的,被人偷摸烧了半本。”
暮色漫进驿站时,苏小棠蹲在灶房看陈阿四切羊肉。
他刀工还是那么狠,薄片飞起来像雪片,落进瓷盘时“叮叮”响。
阿福端着蜜枣坛从外面跑进来:“姑娘,马夫说后半夜要变天,让把车篷扎紧。”
苏小棠应了声,起身往院外走。
晚风裹着一丝焦糊味钻进鼻子,她脚步顿住——不是炊烟的香,是棉麻烧着的苦。
她顺着气味往驿站后院走,透过竹篱笆,看见堆得老高的草料堆旁,有个火星子正“噼啪”跳着,像颗未灭的炭。
“阿福!”她喊了一嗓子,转身往马厩跑,“把水桶都提过来!”
可等她提着水桶冲回后院时,那火星子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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