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双目圆瞪,剧烈抽搐,被割断的舌根涌出鲜血。
她染血的指甲抠着地砖,拼命朝门外爬去。
"轰!"
东厢房梁柱轰然倒塌,火舌舔舐着溪诏的衣摆。他将火折子抛进锦缎堆,转身提起两个麻袋:"你的礼物。"
麻袋里滚出两个血葫芦般的人形,正是那对嬷嬷。
穿绛色比甲的那个只剩半截身子,肠子拖在焦土里;另一个四肢被齐根斩断,像蛆虫般在火灰里蠕动。
刘楚玉用剑鞘勾起嬷嬷的下巴:"沉塘那夜,你说要用铁刷子刷烂我的脸。"她倏地轻笑,"如今这猪鬃刷可还趁手?"
嬷嬷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大——猪圈方向传来野猪的哼叫。
溪诏抬脚将人踹飞出去,断肢在空中划出血弧,正落进饿了三日的猪群中。
溪诏收起剑道:“该走了。”
刘楚玉凝望着腾跃的烈焰,跳动的火舌在她眼底交织成片片血色涟漪。
恍惚间,灼热的气浪化作刺骨塘|水,她又在火光中望见那个从淤泥深处挣扎浮起的自己。
风雅居
刘楚玉坐在朱漆房檐,指尖轻晃的琉璃盏中琥珀光与远处何府的火光交融流转。她眼尾染着三分醉意,七分快意,朱唇勾起一抹恣肆的弧度。
溪诏侧身斜倚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酒坛已空了大半,目光却始终凝在女子被酒气熏红的眼尾。
那里跳动的光影,比城中未熄的火光更灼人。
夜风掠过间两人的发丝缠绕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
宋明月暴毙的消息尚未出建康城,其父宋之山已血溅崇明殿。
当这位肱骨之臣被禁军拖出宫门时,刘彧正蘸着朱砂在浔阳战报上勾画。
他新提拔的寒门将领吴喜,已经率八百死士截断了叛军粮道。
金殿外此起彼伏的"陛下圣明",既赞天子诛杀奸佞,亦叹那科举出身的吴将军竟得赐先帝佩剑。
世家大族的玉笏在掌心捏出裂痕,寒门士子却在客栈彻夜抄录《求贤令》,建康城的月光第一次平等地落在朱门与蓬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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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暗卫报至“寒门入仕者已逾三百”时,刘子业正慵懒地卧在秋千上饮酒,手中的鎏金酒盏在他掌心炸裂,碎片扎进皮肉也浑不在意。
血珠顺着秋千绳滚落,在玄色暗纹锦袍上晕出深色印迹。
"好个一石二鸟。"他舔过掌心血痕,望着宫城方向眯起眼。
既用寒门制衡世家,又赚得仁君美名,他那好叔父的棋路倒是愈发精妙了。
天光初破,刘楚玉被紫书急急领至暗阁。
刚入后厅,便见溪诏的剑冷光四射,剑尖直抵刘子业喉头三寸。
她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扫视二人,“大清早的这是唱哪出?”
溪诏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剑锋又进半寸,血线如蛇般蜿蜒入衣领:“不如问问你那好弟弟。”
“你们竟然动真格的?”她原以为他们只是戏言,岂料竟已见血。
她一脸不悦,伸手欲拦溪诏的剑,“可能否先将剑放下?”
“不能。”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姐不是常劝我舍弃那无用皇位?”刘子业忽地歪头,贴近剑刃,血珠溅上他含笑的眼尾,“现今我如你所愿,我们一同归隐江湖可好?”
刘楚玉双眼微凝:“当真?”
"比何辑跪在宋明月棺前哭丧还真。"
溪诏问:"那殿下应承过我的事呢?"
"答应你的事自会兑现……但不是现在。"
他忽然旋身赤足踩碎满地光影:"宋明月这出戏唱完了,建康城又戒严得无趣。不如我们趁机游玩一番?"
溪诏眼底暗流涌动,剑锋未撤分毫:"把话说清楚。"
刘子业唇角微勾:"听闻听风阁要推选新一届武林盟主......"
刘楚玉蹙眉,后退半步。
溪诏道:“你要做武林盟主?”
刘子业挑眉:"错了……不是我,是你。你去争这位置。"
"让我这魔教头目统领正道?莫不是痴人说梦?"
刘子业抚掌大笑:"届时你端坐高堂,我在暗处拆骨扒皮……"他忽然贴近溪诏耳畔,"岂不比困在皇城有趣?"
刘楚玉扶额:“疯了……”
溪诏:“疯子……”
悬瓠城·青锋客栈
桐油灯在梁柱间摇晃,昏黄光影里浮动着刀剑的寒芒。大堂东北角堆着锁子甲与流星锤,西南窗边斜倚的丈八蛇矛险些挑翻跑堂的托盘。
"客官慢用。"小厮抹着汗给青衫剑客斟满竹叶青,又给邻桌的疤脸汉子端上酱牛肉,"诸位来得忒早,会武还有半月有余呢。"
疤脸汉子剔着牙缝冷笑:"不早了,北边六镇刀门半月前就包了三间上房,这会儿怕是在后院磨刀呢!"他腰间牛皮鞘里的弯刀泛着幽蓝,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让小厮浑身发毛。
"上官盟主三日前放话,"窗边白衣人忽然抚剑开口,"将从前来比武的豪杰中挑选一位入赘上官家。说来这上官鼎膝下只有一女,入赘就相当于得上官家全部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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