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红绸高悬,满是喜庆欢乐的氛围。
刘楚玉身着一件素色斗篷,白色面纱遮住大半个脸,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斗篷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弦月走在她身侧,不时警觉地扫视四周。
"路引。"守卫声如洪钟,拦住了她。
刘楚玉心跳不由得加快,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书——这是弦月花费重金从黑市购得的。
守卫粗糙的手掌伸到刘楚玉面前,甲缝中还残留着昨日搜查犯人时沾染的血污。
他接过文书,眯起眼睛看了看,又紧盯着她蒙着面纱的脸,粗声道:"因何进京?把面纱摘了!"
刘楚玉轻抚面纱的手微微颤抖,“官爷,小女子容颜丑陋。”
那名官兵显然不信她所言,冷笑道:“貌丑?那正好,小爷就喜欢丑陋的,把面纱摘下来,让小爷看看有多丑?”
刘楚玉顿感窘迫,抚上面纱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她身后弦月亦是一脸凝重,修长手指紧攥腰间软剑,蓄势待发,只待给士兵致命一击。
眼见她们身后之人愈排愈多,口中亦不停抱怨着检查速度过慢。
那名守卫亦愈发焦躁起来,“还磨蹭什么?”他忽地用刀鞘挑起刘楚玉的下巴。
生铁的凉意贴着刘楚玉的喉骨游走,她的呼吸霎时凝滞,身后弦月见此,便欲抽剑出鞘。
刘楚玉不经意间以手肘轻触他一下,弦月方才止住动作。
刘楚玉余光瞥见城墙垛口处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已瞄准此方向。面纱的系带在脑后勒出细密的汗珠。
当守卫粗糙的手指勾住轻纱边缘时,弦月身后蓦然传来车辕断裂的巨响。
装载合卺酒的喜车于城门口倾覆,陶瓮炸裂声中夹杂着管事刺耳的咒骂:“该死的奴才!此乃何大人大婚用的御赐——尔等莫非都想死不成?前面的还不速速检查,若耽搁了何府婚事,恐陛下会取尔等性命。”
那名管事尖锐凌厉的话语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正前方一名身着银白铠甲的官兵见这边队伍久滞不前,还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禁眉头紧蹙,催促道:“张奎,究竟是何状况?”
被唤作张奎的士兵急忙收回落在刘楚玉面部的粗手,拱手作揖道:“秉李大人,这妇人不肯摘下面纱。”
李大人:“他们可有路引?”
张奎:“有……的。”
李大人:“那就放他们离开,没见到后面排队的人吗?今日是何府大婚,众多宾客都从外地赶来,参加何府婚宴,陛下特意嘱咐我们要好生接待,若是怠慢了客人,你担待的起吗?”
“是……是。”张奎无奈,只好放刘楚玉两人离开。
待进到城内,弦月拉着她躲进一条暗巷,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城里太危险,刘彧增派了三倍守卫,每条街都有巡逻。"
刘楚玉摘下斗篷,露出里面华贵的侍女服饰——这是何府下人的装束。"我必须见他最后一面。"
弦月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盒胭脂:"那至少改变一下容貌。"
半个时辰后,刘楚玉的柳叶眉变成了粗平的黛眉,眼角被勾勒得上挑,连唇形都显得厚实了许多。她对着铜镜几乎认不出自己。
"何府现在宾客如云,混进去不难。"弦月递给她一个食盒,"但记住,只看一眼就走。"
何府门前张灯结彩,大红喜绸从大门一直铺到正厅。刘楚玉低着头,跟在送贺礼的队伍后面顺利进入府中。府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喜乐声震耳欲聋。
"听说新郎官前几日还卧病在床呢。"一个侍女小声嘀咕。
"嘘,别乱说。这可是皇命赐婚,病死也得起来拜堂。"
刘楚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悄悄向正厅移动,躲在廊柱后向内望去。
正厅中央,何辑一身大红喜服,面色却苍白如纸。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偌大的厅堂内,众人都在欢呼雀跃着,丝毫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忧伤。
何辑想起那日,他跪在崇明殿冰冷的金砖上,额头贴着地面,却仍能感受到刘彧投来的锐利目光。
朝堂上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何爱卿,朕思虑再三,决定将宋司徒之女明月许配于你。"刘彧的声音从高高的龙椅上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宋家世代忠良,与你何家门当户对。"
何辑的手指在金砖上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嵌入砖缝。他缓缓直起身,面色如常,唯有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陛下厚爱,臣...受宠若惊。"
"哈哈哈,好!"刘彧大笑,眼角却不见笑意,"朕已命钦天监择了吉日,半月后便是良辰。"
之后朝臣们纷纷道贺,唯有站在武官行列中的寿寂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何辑余光扫过,心头一紧——此人素来与宋家交好,又是刘彧心腹,此番赐婚怕是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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