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指挥部里，指挥官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桌面。
侦察兵的汇报还在耳边炸响，监控屏上三架"主力战机"的尾焰已经烧穿夜色，后勤处主仓库方向的探照灯像几把银剑，将他最后的侥幸刺得千疮百孔。
"王参谋！"他猛地拽起通讯器，喉结剧烈滚动，"让二营、三营立刻回防基地中心！
把备用火力点全打开，我就不信他们能啃下铁打的防线！"
王参谋推眼镜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作战地图——回防路线要穿过三公里开阔地，此时正是队伍最松散的时刻。
但他没敢说破，只快速复述命令："是，立刻传达。"
同一时间，基地管道外的空地上，苏瑶的指尖还停留在父亲笔记的字迹上。
纸张边缘泛着茶渍的黄，那是他惯用的蓝黑钢笔，"后勤处物资流向异常"几个字力透纸背，和她这三个月来查到的线索严丝合缝。
"苏副处长！"通讯器里传来侦察连小张的喘息，"敌人有三个营正往中心回撤，队伍拉得老长，后队跟前队差了快五百米！"
霍霆风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夜风掀起他的作战服下摆，露出腰间的配枪。
他低头时，肩章上的将星在月光下闪了闪："机会。"
苏瑶的睫毛动了动。
她想起昨夜和老张分析的敌军布防图——开阔地无掩体，回防时为抢时间必然放弃重装备，队伍脱节正是致命破绽。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父亲的笔记，像在和另一个时空的人确认，然后抓起通讯器："林骁，目标开阔地中段，给我把敌人的指挥车掀了。"
三公里外的机场跑道，林骁正把战机拉起到五百米高空。
耳机里传来苏瑶的声音时，他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操纵杆猛地下压。
战机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尾焰在夜空划出赤金的痕，机腹下的机枪开始喷吐火舌。
"注意规避！"敌军阵中传来嘶吼。
但为时已晚——林骁的战机贴着树梢俯冲，子弹精准扫过指挥车的天线，又擦着前导部队的运输车轮胎划过。
金属撕裂声、士兵的惊呼混作一团，原本还算齐整的队伍瞬间炸成散沙：有人往沟里扑，有人抱着头往同伴身后躲，装载弹药的卡车撞翻了通讯车，油箱泄漏的汽油在地上漫开，被流弹引燃成一片火海。
"冲！"霍霆风抽出配枪的动作干脆利落，子弹精准击倒两个举枪的敌人。
苏瑶跟在他身后，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这是上周老张教她的，说关键时刻能当短刃用。
她猫腰躲过一枚飞过来的手榴弹，反手将刀扎进掩体后敌人的持枪手腕，趁对方吃痛时夺过步枪，三发点射解决了左侧的火力点。
"苏副处长小心！"身后传来呐喊。
苏瑶旋身，正看见三个敌人端着刺刀从货堆后窜出。
她想起父亲笔记里夹着的老照片——年轻的苏建国穿着军装，在演习场教新兵拼刺。"枪托砸膝盖，刺刀挑手肘。"他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苏瑶沉腰侧闪，步枪托重重磕在最前面敌人的膝弯，趁其踉跄时刺刀向上一挑，精准挑飞了第二人的刺刀。
第三人的刀尖已经抵住她的后背，却在最后一刻被霍霆风的子弹掀翻。
"别分心。"霍霆风的声音带着硝烟味，却在擦过她耳畔时软了软。
他的军靴碾过碎玻璃，挡在她和敌人之间，枪口的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跟着我。"
这一仗打得昏天黑地。
等最后一个敌人举着白旗从仓库二楼跳下时，苏瑶的作战服已经被划破三道口子，脸上沾着血和灰，发绳不知何时散了，几缕湿发黏在额角。
她靠在残墙上喘粗气，看着战友们欢呼着给俘虏戴手铐，突然听见霍霆风低哑的声音："苏瑶。"
他站在月光里，肩章上的血迹还没干，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远处的火光映着他的轮廓，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照得清清楚楚——那是她在查案时他暗中送来的加密文件里藏的温度，是她深夜加班时放在桌上的热牛奶的温度，是她被陈秘书刁难时他替她挡下所有冷箭的温度。
"我喜欢你。"霍霆风向前一步，军靴碾过碎砖的声音像心跳，"从你第一天抱着档案袋冲进后勤处，说要查苏建国的案子开始。
我看过你熬红的眼睛，见过你翻遍十年前旧账时的执着，也知道你每次冒险前都会给父亲的照片塞在胸口。"他喉结动了动，"我怕过，怕你查下去会有危险；可更怕的是，等真相大白那天，我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苏瑶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想起昨晚整理父亲笔记时，夹在纸页间的一张老照片——年轻的苏建国和霍霆风的父亲并肩站在演习场，背后是同样的月亮。
原来有些缘分，早在他们出生前就埋下了种子。
她伸手碰了碰霍霆风带着硝烟味的衣领，轻声说："我也怕。
怕查下去会发现不想面对的真相，怕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重要的人。"她仰起脸，眼里有火光在跳，"但现在不怕了。
因为你在。"
霍霆风的呼吸顿了顿，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这个吻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周围的欢呼、枪声、火光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轰——！"
地动山摇的巨响突然炸开。
苏瑶被震得撞进霍霆风怀里，耳鸣声中，她看见远处敌军指挥部的方向腾起橘红色的蘑菇云。
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霍霆风转身用后背护住她，军帽被气浪掀飞，露出泛白的鬓角。
"指挥官启动了备用自爆装置！"通讯器里传来老张的嘶吼，"威力比之前的大十倍，三分钟后全面引爆！"
苏瑶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她抬头看向霍霆风，他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嘴唇动了动，却听不清说什么。
身后传来战友们的惊呼，脚下的地面还在震颤，远处的爆炸声像滚雷般不断逼近。
她突然想起密码箱里父亲的笔记最后一页，用红笔重重写着："警戒基地地下三层。"而刚才敌军指挥官的指挥部，就在地下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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