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柳青青带着小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靳王府。
因为她是偷偷溜出侯府的,所以并未带任何随从,也没有车马同行。
一人一猫,在黑暗的夜色中,起起落落,飞檐走壁。
忽然,小黑的两只小爪爪,抱紧了柳青青的脖子:“主人,本小妖发现了阴谋阳谋的味道。”
柳青青的身形一顿,马上俯身跳下,稳稳地落在街角的一座大门前。
她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的牌匾:“太傅府”。
她低头呢喃道:“怎么到了太傅大人的府邸了?这老太傅许中书曾经是先皇的启蒙恩师,二人亦师亦友,关系匪浅呐!如今,太傅的孙女许倩倩,更是贵为当朝皇帝后宫的德贵妃。
这太傅府怎么也算是当今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元老级勋贵世家了吧?”
小黑耳语道:“主人,进去看看热闹吧?好像是有女人的醋坛子味道啊!”
柳青青轻笑:“你这八卦猫,看看就看看。”
说完,一个纵身,跃上高墙,扫视一圈后,直奔点着灯的院落奔去。
主院垂花门外的铜铃无风自响,柳青青将身形隐在廊下暗影里。
雕花窗棂半掩着,暖黄烛光露出来,在青砖地上洇开斑驳光晕。
小黑蜷在她肩头,毛茸茸的尾巴突然绷直:“主人,哭声里带着蜜饯味。”
果然,屋内传来女子抽噎声,尾音还带着果脯的甜腻。
柳青青屏息凑近,透过窗纸缝隙望去,只见满头珠翠的女人,正伏在老太傅夫人膝头。
鲛绡帕上洇出深色泪痕:“祖母,倩倩在宫里,活得还不如御花园的锦鲤。”
她抬起头时,胭脂被泪水晕开,倒像只委屈的猫儿,“皇上登基两年,连后宫偏殿的门槛都没踏过。前日淑妃姐姐生辰,御膳房送来的长寿面,竟比寻常宫婢的晚膳还素净。”
老太傅夫人轻抚她后背,眉眼中满是慈爱与宠溺:“倩儿莫急,祖母会跟你父亲知会一声的。看看能不能在朝堂上替你周旋一二......”
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白发苍苍的许中书,玄色蟒纹官袍,下摆扫过满地月光。
他手中狼毫重重拍在檀木案上,惊得案头铜鹤香炉轻晃:“胡闹!这种事情岂容臣子胡乱纷议?”
德贵妃猛地转身,珠翠发钗相撞叮当作响:“祖父就会说这些空话!”
她攥着老太傅的衣袖摇晃,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越声响,“淑妃姐姐日日在御花园练字,前日好不容易撞见皇上。可陛下连步子都没停,只命小太监赏了盆枯萎的海棠。
咱们许家为皇室鞠躬尽瘁,孙女却要在冷宫般的椒房殿守活寡,都快熬白头了!”
柳青青感觉肩头一沉,小黑不知何时蹲了上来,肉垫轻轻拍她脸颊。
屋内,老太傅捻着胡须沉吟良久,忽然目光如炬:“你可知皇上为何冷落后宫?”
不等德贵妃回答,他已踱步至窗前,苍老的声音混着窗外风声:“一月前,西北军报加急,十万胡骑压境;半月前,江南漕运受阻,百万石粮食烂在码头。
当此内忧外患之际,陛下每日批阅奏章至子时三刻,连早膳都要宫人反复催促......”
“可......可这与倩倩有何相干?”德贵妃跺脚,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月光,“淑妃姐姐的父亲是兵部尚书郎,如今朝廷局势不稳,正是朝廷需要兵部尽忠的时候......”
她突然住口,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老太傅夫人突然剧烈咳嗽,紫檀木桌上的茶盏跟着轻颤:“住口!朝堂之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她掏出手帕捂住嘴,指节上的玛瑙戒指映得脸色愈发惨白,“倩儿,你一定要时刻谨记,后宫不得干政。即使以后,你得了皇上的恩宠,也绝对不可以妄议朝廷中的事情......”
“祖母,倩儿只是在您面前说说罢了!怎么就干政了?”德贵妃瞪大双眼,不服气地跌坐在绣墩上,“难道皇上赏淑妃娘娘枯萎的海棠,原是另有所指?”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祖父!若在这个时候,倩倩能帮陛下分忧......”
“住口!”老太傅突然厉声打断,苍老的嗓音在屋内回荡,“后宫不得干政!你只需恪守本分,莫要......”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柳青青与小黑对视一眼,同时隐入阴影。
只见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闯进来,蟒纹披风上还沾着露水:“德妃娘娘,不好了!宫里来信了,太后娘娘今晚要招两位贵妃娘娘呢!”
德妃一听这话,马上急了:“这老太婆怎么忽然召见?不行!必须马上回宫了,如果被老太婆发现我私自出宫就麻烦了。”
说完,她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老太傅夫人也摇头叹息着,离开了那间屋子。
柳青青见人都走了,感觉很是无趣,她也准备离开了。
这个时候,却见一个身影闪进了刚才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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