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岩山谷深处,那片被星蓝石灵肆虐过的溶洞废墟,如同被远古巨神践踏过的蚁穴,弥漫着死亡与尘埃的气息。巨大的坑洞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边缘熔融的琉璃状岩石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碎石堆叠如山,断裂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断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幸存者们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魂,在废墟中沉默地挖掘、搜寻。每一次搬开沉重的石块,都可能露出同伴扭曲变形的遗体。没有哭泣,没有哀嚎,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铁锹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悲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空气都凝滞得令人窒息。
秦战站在一块相对高耸的碎石上,魁梧的身躯如同嵌入岩石的雕像。他肩膀的伤口草草包扎着,渗出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这片炼狱般的景象,扫过那些被白布(能找到的破布)覆盖的隆起土堆——那是他们亲手掩埋的战友和平民。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苏婉依旧昏迷,但脸色已不再惨白如纸,在星蓝矿心持续散发的柔和幽光照耀下,甚至透着一丝健康的红晕,呼吸平稳悠长。林薇靠在一块岩石上,后背的伤口被阿土用新采集的腐骨草捣碎混合星蓝石粉重新敷上,在矿心光芒的滋养下,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她正强打着精神,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阿木躺在苏婉旁边,胸膛微微起伏,虽然依旧虚弱,但那条恐怖的贯穿伤口边缘的乌黑色毒素已经消退了大半,生命之火顽强地燃烧着。阿土和另一个灰岩少年(阿石)则如同忠诚的护卫,守在伙伴身边,蜡黄的脸上除了悲伤,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依赖和……对那块神奇蓝色石头的敬畏。
赵元宝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胖脸上沾满尘土,昂贵的唐装彻底成了破布条,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他手里拿着几个用破布包着的、沉甸甸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秦战脚边,压低声音,带着商人特有的精算口吻:“秦连长,清点出来了。还算完整的星蓝石,大小一百二十七块,品质……嗯,按林工的说法,辐射能量稳定,比碎片强多了。腐骨草弄了三大捆。另外……”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肉痛,“……食物根茎,就剩下这么点了,省着点,够剩下的人撑个两三天。”
他指了指远处几个正在埋头挖掘的身影:“王班长带着几个还能动的兄弟,在翻废墟,看能不能再扒拉点有用的金属和工具出来。不过……我看悬。”
秦战沉默地点点头。物资匮乏到了极点,人手更是捉襟见肘。算上灰岩部落的三人,还能行动的,包括他自己,不到十五人。伤员占了近一半。更要命的是,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热武器!子弹在昨夜溶洞的激战中彻底耗尽,仅存的几把枪成了烧火棍。唯一的依仗,是那块救命的星蓝矿心,和……昏迷中但似乎在发生某种蜕变的苏婉。
“黑石的人,随时会来。”秦战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这里不能待了。血腥味、矿心能量波动,都是靶子。必须立刻转移,建立新的、更隐蔽、更易守难攻的据点。”
他的目光投向溶洞入口之外,那条狭窄险恶的山谷深处。鹰嘴岩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如同沉默的巨人。“阿土,”秦战转向那个土着少年,“这山谷里,除了那个危险的水潭溶洞,还有没有其他稍微安全点、能藏身、最好靠近水源的地方?要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阿土看着秦战严峻的脸,又看看昏迷的伙伴和那块神奇的蓝石头,蜡黄的脸上满是挣扎。他显然对深入山谷充满了恐惧。但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伙伴的责任感压倒了恐惧。他抬起手,指向山谷深处一个被几块巨大鹰嘴状悬岩交错遮蔽、极其隐蔽的夹角区域,那里隐约能看到一条更细小的裂缝延伸进去。
“那……那里……小洞……有水……滴……很小……很……隐蔽……”阿土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恐惧,“但……有……石蜥……小的……晚上……叫……”
小洞?滴水?隐蔽?还有小型的岩蜥怪物?秦战眉头紧锁。这听起来绝非理想的据点,但眼下,他们别无选择。
“就是那里!”秦战斩钉截铁,“王班长!集合人手!立刻转移!目标,阿土指的那个岩洞!轻伤员自己走,重伤员和物资,轮流抬!苏博士和林工,由我和阿土他们负责!快!动起来!”
命令如同鞭子抽打在疲惫的幸存者身上。没有人抱怨,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伤痛和疲惫。人们挣扎着行动起来,相互搀扶着,抬起简陋的担架,带上仅存的物资,在阿土的带领下,如同受伤的兽群,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踏上未知的迁徙之路。
鹰嘴岩山谷深处,比入口更加崎岖险恶。巨大的岩块犬牙交错,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岩石粉尘和一种沉闷的压抑感。阿土提到的“小洞”,位于一处极其隐蔽的、由三块巨大悬岩交错形成的天然屏障之后。穿过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缝,内部豁然开朗——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天然岩洞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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