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宣已经在崔昊家附近的一株老榆树上待了很久了,目光所及之处便是萧铃儿居住的房间,萧铃儿的一举一动,尽皆落入他的眼中。
饮尽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齐少宣整个人沉沉地靠在了粗壮的树杈上,虽疲累不堪,双眼却依然不错地望着西窗内的娇俏伊人。
忽然,一阵风声从齐少宣的耳边吹过,树枝微微摇曳、树叶轻轻婆娑后,云奇便坐在了齐少宣对面的另一丛树杈上。
云奇打开手中的酒葫芦先灌了几口,接着把葫芦扔到了齐少宣的怀中,低声道:“上好的女儿红,请你喝。”
齐少宣看也没看,便打开酒壶猛地将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你这种喝法,简直是暴殄天物。”云奇望了一眼正在房间内认真数着金珠子的萧铃儿,宠溺一笑道:“她还是这副财迷的样子。哎,我说齐少宣,你都在这株榆树上挂两个晚上了,就不嫌累么?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实在不似你这样的端方君子所能干得出来的。”
齐少宣懒懒地瞥了瞥云奇,带着几分醉意道:“我不是什么端方君子。”
“这话说的对。”云奇道:“人前你是君子,人后你是小人,而我就不一样了,人前人后,可都是大大的君子一个。”
“呵呵——”齐少宣苦笑着举起酒壶,冲云奇道:“敬君子。”
云奇丢了个石子打在齐少宣的手腕上,齐少宣吃痛没拿住酒葫芦,云奇一个移形换影,把酒葫芦又抢回了自己的手里。
“一定要这么做吗?”云奇忽然严肃了面孔,问齐少宣道:“非得让她如此难过吗?”
齐少宣神情黯然道:“齐宅乃是非之地,我乃是非之人。只有让她远远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此时,一阵笛声突然从萧铃儿所住的房间中传了出来,笛音算不得优美动听,甚至还有些磕磕绊绊,但老树上的两个男人似乎都听得有些呆了。
半晌后,云奇眉心紧锁,问齐少宣道:“你教的?”
齐少宣点点头,唇角不由自主地轻轻扬起。
“啧啧啧,”云奇嫌弃道:“惨不忍睹啊,真是惨不忍睹。不晓得是师父不行,还是徒弟太笨?”
齐少宣突然起身,夺下云奇手中的酒葫芦,将剩余的女儿红尽数仰头灌下,而后瞪着泛红的眼睛,凝视着云奇道:“你带铃儿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开钧城,忘记这里的一切。我知道你做得到,毕竟,当初也是你,亲手把她送到我面前来的,不是吗?”
云奇一怔,再去看齐少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踩着如墨的夜色,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数十名来自钧城衙门的捕快和河西卫的士兵,共同押解着八辆囚车,缓慢地行驶在拴马镇通往钧城的官道上。
囚车内手铐脚链锁着的是赭衣囚服的康卓和他的七名同伙兼属下,他们即将要被押解至城尉衙门的大牢中。
在杜季智一番紧锣密鼓的运作下,作为在大新朝被抓的第一批潜伏于大新的安士国暗探,康卓等人的审问权居然由河西卫落到了钧城衙门、也就是城尉郭锵的手中。
安士国的精铁之术一直是大新朝廷梦寐以求的东西,若是能以康卓等人作为突破口得到此方,那么郭锵这个城尉定然是高升无忧了!对于这份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功,郭锵安有不受之理?于是,他迅速抽调了城尉衙门中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由崔昊带队急赴拴马镇,开启了这次押解之行。
昨天深夜的一场大雨导致官道上的很多路段都被淹没了,因此路况很是不佳,特别是当一行人通过一段狭窄泥泞的山道时,更是寸步难行,一时间他们前进的速度堪比龟爬。
“不好,小心!”
河西卫一方负责押解任务的中郎将卢震,突然大喊着猛地推了一下走在自己身后的捕快崔昊,紧接着一方巨大的山石以令人猝不及防之势从高处滚落,擦着二人的身体坠入了旁边的深涯。
虚惊一场的崔昊抬头朝山顶望了望,后怕不已地冲卢震抱拳道:“多谢卢将军。”
卢震对崔昊点点头,然后对众人喊道:“大家都注意着点头顶,前面可能还会有落石。”
果然,卢震的话说完没多久,又有数块巨石以雷霆之势,携带着大量的泥沙,“轰隆”着从山顶滚落了下来,而这次巨石的“目标”是关着康卓的囚车。
“保护囚车。”
卢震高呼着,与崔昊一起奔到了囚车旁,拽着马缰拼力往前奔逃。
再一次的有惊无险后,押解队伍已然毫无队形可言,同时,巨石和泥石流堆落在了山道上,一下子就把狭窄的山路截成了两段,将卢震、崔昊、康卓三人与其他的押解人员及囚车隔在了两处。
第一次遇到这种险境的崔昊显然有些慌神,他望着前方多处被阻的盘山道路,问卢震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条山路是从拴马镇到钧城最近的路,卢震曾经走过多次,却也是第一回遇见眼前的这种状况,向来干旱少雨的河西三城,今年特别反常,自从立春便开始了时不时的阴雨天模式,尤其是昨晚的那场大暴雨,对于土质本就因阴雨天增多而变得很是酥松的山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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